霎時間，一股香得讓人仿佛連魂都要被勾走了的味道霸道地往每個人鼻子裡鑽，兩位小公子更是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勾著頭往罐子裡看，喉結不停滾動，眼神裡充滿了渴望。
香菱從座位上離開，自包拯開始，轉著圈給每個人盛湯。
湯裡的食材很是豐富，光是肉眼能辨彆的，就有海參、鮑魚、火腿、豬肚等，還有一些已經完全化在湯汁裡了，光聞味道完全分辨不出是什麼。
不用香菱介紹，所有人已經拿了勺子開始吃了。
除了碗筷偶爾的碰撞聲，和吃東西喝湯的咀嚼聲，席間再沒半點聲音。
還賞什麼月，還說什麼話，先吃了再說。
稍微解了解饞，眾人終於放慢了進食速度。
公孫策滿足地歎出一口氣，手指撫著胃部笑問：“這一道又是什麼？”
“這個叫仙跳牆。”香菱笑嘻嘻回道，“這道菜可不好做，我從前天就開始做了，直到今天下午才大功告成。”
“仙跳牆？”公孫策細細品味著名字，忽而一笑，“這名字好，香飄四鄰，仙人聞了也要被勾得動了凡心，跳牆而來。”
等吃過了仙跳牆，眾人這才想起來去嘗那道熊掌，若放在平時，定也是道難得的美食，隻是有口感豐富的仙跳牆在前，所有人吃著，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吃吃喝喝到了尾聲，大家夥吃了個肚滾圓，包拯又張羅著要與所有人飲酒儘興。
不喝桂花酒不賞月的中秋節是不完整的，雖然他剛才已然吃得萬分滿足，但儀式感總還是要有一些。
香菱還不到十八歲，官方設定不到飲酒的年紀，從來沒嘗過酒精的滋味，幾杯酒一下肚，她已經暈得天南地北完全找不到方向。
這一桌也就她一個醉了，或許是米忽悠在創造馬甲的時候，沒有添加半點酒精抗性，連包拯兩個十歲的小公子都還精神抖擻的，她親眼見著，這兩小孩方才也喝了好幾杯呢。
此時，她正拉著展昭喋喋不休地吹牛：“我給你說，遲早有一天，我要把風魔龍和北風狼王全抓來做菜，到時候我卯香菱卯大師的威名，將傳遍整個提瓦特……”
展昭聽著她拽著自己的袖子胡說八道，右手拿著筷子打掃戰場，一邊吃還不忘應付她的各種問題。
“沒錯，你說得是。”
“嗯嗯，是該這樣，你做得很對。”
“這樣啊？那也太可惜了。”
將最後一口鬆鼠鱖魚吃進嘴裡，展昭滿意地彎了彎眼睛，身體放鬆，向後靠在椅子上，想著緩一緩再吃。
雖然已經吃飽了，但桌上還有那麼多好吃的，擠一擠也不是不能再吃上些。
他不經意地向身邊看過去，下一瞬，眼睛突然睜大，死死盯著少女大腿旁邊的方向，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個黃橙橙的，毛茸茸的，圓滾滾的爪子從桌下探出，飛快地摸走了擺在桌邊的一個碟子，動作之熟練，一看就是慣犯。緊接著，他聽見了從桌下傳來吧嗒吧嗒的咀嚼聲。
那是什麼？！一隻爪子上長了毛的，會偷人類食物的奇怪生物？
香菱還在抓著展昭展望未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異常。
展昭喉結上下滾動著，瞳孔縮成一個針尖，雙眼直直盯著一個地方，很快，他又看到桌下探出一個黃澄澄的腦袋，胖乎乎的臉蛋一看就很憨厚，透著一股喜感，圓溜溜的眼睛居然像人一樣彎成個月牙，哪怕雙方沒有任何交流，都能從那張被絨毛覆蓋的臉上看出發自內心的喜悅。
發現沒人管自己，鍋巴膽子又肥了，先是趁人不注意偷了兩塊點心，再是直接上手偷盤子，看到香菱沒有說它，它樂顛顛地直接將頭伸出來，伸著爪子正大光明地去夠其他的菜。
不止展昭，其他人也發現它了。
桌上突然出現這麼大一隻黃色的熊，眼睛瞎了才看不到。
包夫人尖叫一聲，急忙後退數步，摟著兩個孩子站得遠遠的。
包拯和公孫策豁然離席，他們雖然緊張，心裡卻不十分害怕，因為他們看得出來，這隻顏色奇怪的熊好像並沒有傷人的意思，怎麼看怎麼憨厚傻氣。
看到香菱和展昭還在它旁邊坐著，包拯揚聲提醒道：“展護衛，你快帶著香菱過來，千萬彆被傷到了。”
展昭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他看著那個生物的身形，腦子裡突然想起多日前那個夜晚，曾經瞥見過的那個矮胖身影，如今看來，不正和這隻熊分毫不差地對上了。
他的心裡多少有了猜測，再看看少女空蕩蕩的腰側，差不多算是能蓋棺定論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手輕拍少女的肩膀，柔聲說道：“香菱，你看你旁邊的是什麼？”
比起研究這隻熊的來曆，莫名的，他更想看少女被驚嚇得慌張呆傻的模樣，那樣子一定十分有趣。
“嘎？我旁邊？”香菱意識不太清醒地轉過頭去，正好和吃得一臉滿足衝她幸福微笑的鍋巴對上眼。
一瞬間，什麼酒勁都醒了。
哦，好像被發現了啊，她這麼想著。
心裡響起這句平鋪直述的話，下一秒，她驚得天靈蓋都要離地八丈遠，整個人恨不得從座位上彈起。
啊啊啊！！被發現了！！！
她的腦子這會已經一片空白，隻知道看著鍋巴一口接一口地吃，完全喪失了反應能力。
展昭微微笑著，再次好心提醒她一句：“它好像跟你很熟，你認識它嗎？”
香菱抬起一張呆臉看著他，傻愣愣說道：“我不知道啊……”
半盞茶後，所有人加一隻熊移步包拯書房，看樣子是要三司會審的節奏。
香菱的心情像是奔赴刑場那麼凝重，她慢吞吞走在最後麵，看著鍋巴抱著月餅啃個不停，一時氣不打一處來，恨恨捏了捏他的肉臉蛋：“都是你害的，你還吃！”
展昭垂眸一笑，他走過去，貼著她的耳朵小聲說了幾句：“彆緊張，包大人連陰間的鬼差都見過，一隻稍微奇怪點的熊而已，沒什麼太出奇的。”
香菱頓時精神大振，對啊，她怎麼忘了，包拯可是個能審陰陽的牛人，連地府都走了一遭，見過的鬼怪不知凡幾，鍋巴跟他們一比，完全不值一提。
想到這裡，她總算放下所有擔心，笑容滿麵地仰頭說道：“多謝你，展大哥，否則我一會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呢。”
展昭溫聲笑著道：“好了，咱們也進去吧。”
書房的門關上，剛才席上吃飯的人一個不落地都在這裡了，包括包夫人和兩個兒子。
包拯率先開口：“香菱，此物一直跟著你，你可識得？”
香菱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著：“大人，它叫鍋巴，是我的好夥伴，彆看它長得胖，但它不傷人的，除了嘴巴有些饞，喜歡吃好吃的東西，其餘也沒什麼了……”
包拯捏著胡子長長嗯了一聲，他站起身，不顧包夫人的勸阻，繞著鍋巴走了三圈，看著它誰也不理專心致誌啃手上月餅，臉上突然浮現一絲感興趣的笑容。
“不傷人還嘴饞這兩點，我已經看出來了。”他站在鍋巴麵前，又看了眼它臉上極具人性化的表情，嘖嘖稱奇道，“如此有靈性的獸類，我到還是第一次見，它可能聽得懂人的語言？”
香菱有些尷尬：“聽是聽得懂啦……不過它不太聽話，我說什麼它總是拋在耳後，根本就不把我說的話當回事。”
說著說著，她又有些生氣，氣鼓鼓地瞪了靠著門板吃得正香的家夥，腦袋使勁甩到一邊，輕輕哼了一聲。
展昭想起它能隨時變大變小的功能，興致勃勃地問道：“除了能聽到人語，它還有彆的特彆之處嗎？”
“那當然，鍋巴跟彆的熊可不一樣！”
香菱興奮的握拳，雙眼閃閃發亮，她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腦袋瓜，急聲提醒一句：“彆吃了，快起來。”
鍋巴這時候倒是很聽她的話，三兩口將剩下的月餅整個塞嘴裡吞下去，兩條小短腿來回倒騰著跑到她身邊，仰著腦袋等著她的指示。
香菱雙手抱臂，得意地仰著腦袋：“鍋巴，快噴個火給他們瞧瞧。”
鍋巴重重點了點頭，像是人一樣深吸一口氣，眾人屏息凝神，眼也不眨地緊緊盯著它，就怕錯過什麼精彩的大場麵。
“噗——”
一束不大不小的火苗從熊嘴裡噴出，轉瞬既滅。
香菱更得意了，她高高挑著眉頭，手指拂過額前的劉海，笑得異常燦爛：“厲害吧，會噴火的熊，全世界就這一隻！有了它在，我這輩子都不用買火折子了。”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