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言不語地坐著,沒有理會龍嘯雲,沒一會,房門被用力打開,龍嘯雲也跟著走了進來。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看著這樣的林詩音,他突然想起這句再恰當不過的詩句。
“林姑娘,你怎麼了?怎麼又哭了?”龍嘯雲焦急地詢問道,沒有等來林詩音的回答,他的嘴角勉強地向上提了提,將滿腔的不甘與失落壓下,重新換上熱情爽朗的笑容,眼中的愛慕與關心之情不加掩飾,“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我給你拿了些吃的東西,你好歹吃一口吧。”
林詩音淡淡掃了他一眼,無視他獻上的精致糕點,手帕輕輕拂過麵頰上的濕潤,垂下眼睛,緩緩說道:“龍大哥,我這會頭暈,想出去走走透透氣,你不要跟來,好嗎?”
龍嘯雲臉上的笑容一僵,半晌,他才不情願地點著頭道:“也好,最好就在園子裡逛逛,不要走太遠,否則發生什麼危險,我擔心會來不及趕過去。”
林詩音對他還沒成婚就管著自己的行為有些反感,隻是她溫柔慣了,即便討厭一個人,麵上也不會表現出太多,也習慣了順從不反抗。
她低著頭嗯了一聲,與龍嘯雲擦肩而過,邁出屋子。
李園的風景秀麗,裝飾典雅,但再好看的風景,一看就這麼多年,她也看膩了。
林詩音出了李園,順著小路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到園子後麵的一座橋上。
河水從石橋上川流而下,河麵並沒有多寬闊,水勢卻很湍急,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再遇上個不諳水性的,十有八九要被衝走。
往常每次經過這裡時,她總是免不了一陣心驚肉跳,總是閉著眼睛被李尋歡抱過來,然後再被他取笑兩句,說都走了幾十幾百回了,怎麼膽子一點都沒長進。
而現在,她的心裡卻出奇地沒有了恐懼感,隻有茫然和無措,或許是她的心已經死了,再也感受不到什麼叫害怕了吧。
想起甜蜜恩愛的往事,林詩音忍不住又簌簌流下眼淚,她一邊哭一邊盯著逝去的流水,一時感懷自身,覺得自己不也像它一樣隨處漂流,無依無靠嗎?
李尋歡不要她了,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龍嘯雲嗎?嫁給這個她一點也不喜歡,還比她大了二十歲的男人嗎?
若隻能落得這樣的結局,她還不如現在就死去。
這麼想著,她心裡突然生出無限勇氣,腳步一點點往前挪著,婆娑的淚眼中山國一抹決絕,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跳進去時,不遠處傳來的悠悠鈴響打斷了她的一切舉動。
路的儘頭走來十幾個著相同顏色款式勁裝的男子,他們個個手持兵器,將一頂一看就很富貴華麗的轎子護在中間,而她聽到的鈴響,正是從轎簾兩側垂下來的鈴鐺發出來的。
林詩音看著他們離自己越來越緊,然後在距離不足三丈時突然停下。
護衛模樣的青年上前一步掀開簾子,下一瞬,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從轎子裡鑽了出來。
林詩音傻呆呆地看著她,都忘了這樣長時間直視一個人是極其不禮貌的,她甚至連一個形容的詞語都想不出來。
她每一處都與常人不同,但那些異於他人的存在,在她身上又顯得那樣和諧與理所當然,似乎她天生就該是這幅模樣。
她看著白發紅瞳的女子不疾不徐走至她不遠處停下,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來,蛾眉微挑,嘴角似有一抹興致盎然的微笑:“你在尋死?”
林詩音回過神來。
她麵色黯然地垂下眼睛,雖然一言不發,舉止神態卻已將她的回答清楚無誤地傳了出去。
“這樣……”女子將手中煙鬥置於嘴邊輕輕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呼出,嫋嫋煙霧盤旋上升,讓白皙似玉的麵龐多了些朦朧的美感。
林詩音小心觀察著她,心裡生出一絲自己也沒明白的緊張和忐忑,因為她從出生到現在,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不是容貌,是那身不凡的氣度,優雅美麗如金鳳,尊貴高傲如女皇,她看了心裡都忍不住生出一絲自慚形穢的感覺。
世上誰人敢與之相比?
下一瞬,她聽到女子語調平緩態度堪稱溫和的詢問,或者說,是建議。
“財富死了也帶不走,你既對世間沒有任何留戀,不如將錢財交給我打理,你也不算在人間白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