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風急忙擺手搖頭:“這怎麼行,爹爹經常告訴我,得了他人的幫助,一定要有回報,我不能讓你白幫這麼大的忙。”
少年仙人不置可否,他隨意打量了下屋內陳設,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再合適不過,曲靈風說的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半點不算誇張。
“接受你的委托是我自己的選擇,不需要任何回報。”魈的語氣沒任何起伏,“既已完成委托,我該離去了。”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子,曲靈風急忙追上去,追到門口卻發現,外麵哪有半個人影,隻有漫天飄揚仿佛永不停歇的大雪。
他失落至極,心中無比渴望大哥哥能陪著他說說話,哪怕他始終沒有半點表情,看上去並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不妨礙曲靈風對他的憧憬和向往。
大哥哥隻是表麵看著冷淡,實際上是個心地善良又溫柔的人,爹爹曾說過,這樣的就叫麵冷心熱。否則他怎麼會因為一麵之緣,就費那麼大功夫,將爹爹的屍體從深山帶回來。
想到亡故的親父,他又抑製不住地傷心,但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他必須振作起來處理爹爹的身後事,比如眼下最著急的,是他連打一幅棺木的錢都沒有。
魈沒有走遠,他無處可去,又沒有固定的住所,索性就在附近徘徊,也好暗中看著那個孩子,以免他再出什麼意外。
他看著他敲響鄰居家大門,卻沒有借來一文錢,唯有一家看他實在可憐,遞給他幾張雜糧做的麵餅子。
魈對這個結果沒有任何意外,這種偏僻的沒什麼人進出的小村落,百姓大多處於以物易物的生活狀態,何況世道不易,稅目又繁重,人人都自顧不暇了,哪有多餘的善心去管一個不相乾的孩子。
他遠遠地看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色將明時,才動身往幾十裡外的鎮子上走去。
他要找一個人,一個普通的會打棺木的匠人,但在這之前,有一個問題不得不解決,那就是錢。
沒錢怎麼買棺材?
魈皺著眉頭思索,此時,他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極其陌生又有些荒謬的情緒。
他沒有任何物欲,不需要錢財來維持生活,自然不需要用到人類的錢,何況曾經住在望舒客棧時,一應吃穿都有專人提供,更用不著他為這些瑣事操心。
所以說起來,如今他身上沒有半文錢。
難不成,他現在居然要學著像普通人那樣去賺錢?真是麻煩。
少年身姿的仙人走在人群中,表情清冷淡然,一路走過,引來無數或是偷看或是好奇的目光,他似是完全察覺不到半點。
他的五官精致,肌膚比多數人都要白皙,眉眼間暗藏的鋒利和危險,讓這張臉跟脂粉氣這三個字完全扯不上關係。額間一點豔麗的紫色菱紋,又很好的中和了身上過於冷峻的氣質,使得他在少年和青年中達到一種完美的平衡。
這種偏遠縣城裡,何時出現過這樣的人物,一看就是惹不起的。
在所有人心中暗自猜測少年身份的時候,魈站在縣衙門外張貼通緝榜的地方,仔細看著榜上的信息。
有剿匪的,有懸賞江洋大盜的,有緝拿采花賊的等等,按照所犯案子的大小,給的賞金也不一樣。
想要以最快速度賺到錢,拿官府的賞金無疑是最快的,其他的工作雖也能做,但他不願意跟人類長時間近距離相處,隻能摒棄。
看了一會,魈挑了個城外剿匪的懸賞,距離近,也不必費心找人,花的時間也少,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
就在他離去後,放在畏懼於氣勢躲得遠遠的百姓,呼啦一聲又聚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討論。
自慶元府救人一事後,降魔大聖的威名傳遍天下,他的身手,年紀,容貌,包括那雙舉世難尋的金瞳都是眾人議論的焦點。
不過消息傳來傳去,總會變得跟最初的有所出入,比如冷峻寡言變成慈眉善目,少年變老者,沒殺一人卻傳成一怒之下屠儘金兵。人們總是願意按照心目中對仙人的想象,一廂情願地讓他變成理想中的樣子。
但唯一沒變的,是那雙金子一樣的眼睛。
這少年這麼稚嫩,怎麼看也不像仙人,但他又有著跟仙人一樣的眼睛,難不成是仙人座下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