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靜靜旁觀著事態的發展。
聽到花榮亮出身份,小販一身氣焰瞬間矮了三分,神情忐忑地連聲告饒,不敢再說什麼全額賠償的話。
花榮麵無表情瞅了小販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剛走幾步,又停下來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扔過去。
行秋急忙跟在他後麵,大喊一聲叫住他:“花榮!”
花榮回過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疑惑:“閣下是……?”
“在下行秋,沉水劍行秋。”他笑得一臉春風和煦,眉眼中又帶著少年人蓬勃軒昂的風發意氣。
沉水劍行秋是這兩年江湖中聲名大噪的一位少年劍客,見過他的都對他有著極高的評價,花榮當然不可能沒聽說過。
“原來是行大官人。”花榮拱手,嘴角含笑,“在下青州清風寨知寨花榮,幸會。”
行秋撲哧一聲,麵上似是極力忍著笑:“我說,咱們兩個年紀差不多大,言語間還是隨意些吧,彆學長輩那些文縐縐的客套話了。你也不用喊我官人,直接叫我行秋就是。”
花榮怔了怔,很快沒忍住笑出聲:“都聽你的。”
雖是第一次見麵,他對這個素有俠名,為人又風趣和善的少年有著不低的好感。
兩人相視一笑,都有種彼此之間相交多年,同為彼此誌趣的好友那樣的感覺。
行秋打著跟對方交好的想法,主動問道:“方才遠遠見到你好像惹上了什麼麻煩,怎麼樣,沒什麼事了吧?”
花榮臉上笑容微微收斂,搖了搖頭:“一場誤會罷了,不值一提。”
“既然沒什麼事了,一起吃頓飯如何,我請客。”行秋晃著手中韁繩笑嘻嘻說道,“正巧我肚子也餓了,咱們找個好一點的酒樓,要上幾道招牌菜,坐下來邊吃邊聊,你覺得怎麼樣?”
花榮挑眉,一點也不跟他客氣:“話都還沒說幾句,就這麼大方了?”
行秋笑得一臉高深莫測:“說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能預見一些未知的事情。”
花榮勾著嘴角等著他說下去,行秋咳嗽一聲,繼續道:“其實我一見你就知道,咱們兩個以後會成為誌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我跟將來的好友提前吃頓飯,非常合理是不是?”
花榮憋笑點頭:“你說得好有道理。”
…
坐在裝修典雅的酒樓包廂裡,行秋一臉好奇才問起他最關心的一件事:“你不在清風寨當你的知寨,怎麼跑到東京來了?”
知寨就是縣令手底下的小官,分為文知寨和武知寨,前者為正後者為副,花榮就是副知寨,負責整個縣的治安、捉拿盜賊和土匪的工作,相當於營寨的巡檢員,沒有正式編製。
雖然官職不高,但正常情況下,他這樣的軍官沒有特殊的理由,是不能離開駐地的。
花榮對他也不避諱:“父親還在時,曾給我說過一門親事,我此番上京,正是為了履約踐諾,完成兩家早就定下來的事。”
“哦~~~”行秋尾音拉得極長,“是哪家的姑娘,說不定我認識呢?”
花榮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不自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是我父親曾經的故友,城東崔員外家。”
行秋努力在腦子裡想了一圈,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崔姓人家。
花榮出身好,是功臣之後,隻是官職傳到他父親這一代已經越做越小,行秋不知道這其中具體的細節,但從花榮的臨時編製上就能猜測出,他父親生前的品級高不到哪去,定親的對象自然隻能從中下層階級中看齊。
他將花榮從頭到腳打量一眼:“看你這身風塵仆仆的裝束,應該也是今天剛到東京吧?”
花榮嗯了一聲,行秋又嘖嘖搖頭:“這可不行,第一次去女方家提親,一定要拿出誠意和態度。除了該有的禮品,打扮也不能落下。手握一柄西川扇,頭戴一朵四時花,身上再穿一件紫羅團繡花袍子,玉扳指環絛一個都彆落下,保證你未來的老丈人一見麵就笑開花。”
花榮低下頭以手覆額,肩膀一陣聳動,口中不停發出悶笑聲。
“不急,等過幾天我將一應東西準備妥當了再去。”他笑得嘴角一直翹地高高的,“倒是你,看著也不像成了親的樣子,怎麼說起這些頭頭是道,像是親身經曆過一遍似的?”
“我是沒經曆過,但我寫過嘛。”
花榮一雙眼中冒出明晃晃的疑惑,行秋給他解釋:“其實我是個寫書的書生,為了取材,寫出更生動的符合邏輯的故事,會了解這些也是很自然的。。”
“原來如此……”花榮笑著點頭,沒有問他都寫了什麼書。他一個常年忙著剿匪的軍官,要看也是看兵書,對流行的那些話本通通不感興趣。
一頓飯快吃完時,行秋向他發出邀請:“我在東京有座宅子,平時空置著,隻有偶爾回來才會小住幾天。這些天我一直都在那,你要是得了空,一定記得來找我啊。”
感謝他有個出手大方的皇帝粉,又是送房子又是送駿馬,不然他可不想把賺來的錢全砸進房地產裡。
花榮認真記下地址,許諾這兩天有時間就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