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的**無可救藥,吃空餉與貪汙的問題不處理,不管訓練方式怎麼換,都是成不了氣候的花架子。
趙佶當然知道這一情況,地方上的官員多次上報軍隊內部的問題,但他一直拖著不處理,全因王安石在變法中提出的“保甲法”,先徹查禁軍的實際人數,將要上報的虧空人數,全部攤到民兵頭上,這樣一來,皇帝富得流油,各路禁軍將領也賺得盆滿缽滿。
趙佶顯然不會放棄這個能生錢的錢袋子,想在軍隊中實行改革,要麼皇位上換一個願意這麼做的,要麼想一條彆的生財之路,補上趙佶的損失。
高俅他就更不會換了,沒了高俅,趙佶再去哪裡找這麼一個興趣愛好相同,能揣摩上意,又能玩到一塊的心腹去?
行秋不期然又想到燕青,燕青比高俅更會玩,而且他還年輕,長相又符合趙佶顏狗的審美標準,但三五年內想取代高俅顯然不可能,頂多把趙佶的寵信從高俅那裡分過來些,再敲敲邊鼓來達到影響決策的程度。
問題又多又急迫,行秋卻並不怎麼著急。
說到底,他還有最大的底牌沒有使用,這個世界上無人能敵的武力值。
在最最最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還能殺了趙佶和趙桓,再扶持個年紀小的皇子上位,有沒有能力不重要,反正皇位上栓條狗都能做好。
再殺了高俅蔡京童貫王黼等禍國殃民的大奸臣,中央機關短時間門內能不能正常運轉不重要,政務能不能處理不重要,隻要上麵沒有迫害,百姓有的是活命的法子。
然後去金國把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等這幾個主張南侵的殺乾淨,讓金國至少在二十年內都找不出帶兵的人才。
最後再去遼國,憑著武力值威脅他們把幽雲十六州還回來,有了幽雲十六州,北方就再無後顧之憂,女真人就算二十年後再次南下也沒什麼怕的。
在全是普通人的世界裡,擁有元素力的他,就是個無法被戰勝的bug,隻要他想,這世上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公孫勝和他師父羅真人也不行。
隻要不陷入軍隊的圍剿,他就是無敵的。
任憑你張良計,但他有霸王力,力量體係的碾壓就是這麼不講理。
但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比如女真人打過來了,宋徽宗明知偷襲計劃被對方得知,還逼著軍隊按照原計劃去送死等無法挽救的操作,到了那時再殺也不遲。
…
沒等他們吃完,趙楷的隨侍就拿了兩箱賞錢過來。
一箱裡整整齊齊放了十個金元寶,每個看著有十兩重,一箱放了兩層麵值五兩的銀錠,行秋粗粗掃了眼,大概有一百個左右。
這一看就是賞給三個教官和一眾侍從的,就連他自己,趙楷也另給了一份。
旁邊一個材質精致名貴的長方形玉匣中,放著一副本宋初知名畫家李成的山水畫。
這位大畫家故去已有一百五十多年,其畫作曆來被文人們追捧,更被當今士人們譽為“古今第一”,趙楷送上這樣一份禮物,可見其心意了。
行秋好好欣賞了一陣,隨後小心翼翼卷起來收進匣子。
他覺得自己得稍微改變一點對趙楷的看法了。
從這兩次接觸下來,對方情商高,性情好,人也聰明,趙佶有的優點他都有,至於趙佶的缺點……不涉及核心問題,暫時還看不出來。
不過沒關係,有缺點是可以改正的,趙佶剛登基的時候,不也勵誌做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嗎,說明趙家的男人雖然沒什麼政治天分,至少骨子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為事業奮鬥的熱血存在的。
哪怕隻有一點點,一點點。
行秋霎時又覺得未來形勢大好,前途一片光明,心裡充滿了陽光。
他數出來六十幾個銀元寶,剛好夠侍從們的數量,讓管家親自給他們發下去。
他又讓人叫來除了安道全以外的幾人。
知道要發賞錢,幾人臉上多少帶了些喜色,除了時遷。
這次演習他沒幫上任何忙,從頭到尾沒他的事,他沒想著還有自己那一份,除了不時眼饞羨慕地看看身邊幾個,並不似以往那般容易興奮。
行秋給三位教官們一人三個金元寶,不偏不倚,沒因武鬆是大隊長多給一個,也沒因楊誌是小隊長少給一個。
這算是很大一筆錢了,折算下來每人拿了三百兩銀子,哪怕頓頓吃肉,也足夠他們用上兩年。
三人齊齊單膝下跪作揖謝恩,行秋急忙扶他們起來:“謝我做什麼,這是鄆王給你們的,沒花我一文錢,真要謝的話,改日見了他再道謝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但賞錢人家是直接送到了行秋手裡,也沒明確說是給誰的,這錢就算行秋全拿了,一個子都不給,他們也不能說半句。
三人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心中如何感激不說,行秋這種不貪功的態度更讓他們敬佩和尊敬。
還剩一個金元寶,時遷眼巴巴地看著,行秋笑眯眯地扔進他懷裡:“這個給你吧,雖然少了點,但也算是個慰藉了。”
時遷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樂得嘴角瞬間門咧了老大:“小的怎麼會嫌少,這次什麼活都沒做,白拿了賞錢,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多謝官人!”
行秋笑著點頭,給他補上一劑強心針:“放心,等孟州的案子判了,我再重重賞你。”
用趙楷的錢來收買人心,自己沒出什麼力,便得到了幾位屬下更勝從前的忠誠,行秋覺得,這種好事以後可以多來一點。
…
禁軍的事暫且不提,行秋在等趙楷把這些事說給趙佶,若是這次不成,保不齊還得再來上這麼一遭。
不過眼下也隻能等,當前唯一要緊的,是把運動會先辦好。
時間門已經到了十月底,天氣越來越冷,等消息傳達到州府,各地選拔出人才來東京參加總決賽,怎麼也得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了。
找場地這事不需要他親自去辦,隻需要交給手下兩個管事,空間門夠大,位置也不偏,符合這兩個條件就可以了。
他在畫場地的設計圖紙,按他的想法,周圍必須是環形階梯式座位,不需要安椅子,修成連在一起可以坐人的台子就行了,既省空間門也省錢。看台上要能縱觀全場,還有些相撲比賽,拳擊比賽等項目,必須在正中央修個足以讓所有人都看清的台子……
行秋寫寫畫畫許久,他拖著下巴,盯著草紙上烏漆嘛黑看不出原形的各種線條和字跡,喃喃說道:“要不要把運動員入場式也加進來呢……”
但是一想還是算了,沒有特彆培訓過,走得不好還不如不要走。
花了幾天時間門,敲定細節問題,行秋找了泥瓦匠去修場地。聽完報價,趙楷給的兩萬貫估計還能剩下三分之一。
…
轉眼又是半月過去。
趙楷一聲招呼都不打,帶著侍衛踏進行秋家中。
下了下雪,行秋特意讓廚房準備了鍋子,又從特殊渠道弄來牛肉,和新鮮的羊肉切成卷,幾人熱熱鬨鬨地坐在屋裡吃涮肉。
趙楷的突然到訪嚇了眾人一跳。
幾人呼啦啦起身作揖行禮,趙楷笑著免了他們的禮,視線一溜煙爬到最中間門的大桌子上,好奇道:“咦?你們這是什麼吃法?”
這時候還沒有將牛羊肉切薄片涮著吃的吃法,多是燉煮或煎炒。
行秋不多解釋,隻是邀請他,道:“將新鮮的牛羊肉切成薄片,然後在湯鍋中稍作停留,就可以吃了。至於滋味,隻有吃進肚子裡才能具體知曉,王爺要不要也來嘗嘗?”
趙楷看了眼熱氣騰騰的鍋子,略一猶豫,便笑著點頭:“也好,正好我午膳用得不多,這會也有些餓了,就在你這裡吃些好了。”
行秋急忙喊人將原先的鍋子和菜全部撤下去,重新上一份沒用過的。
隻是短短半刻鐘,一鍋以高湯熬煮,奶白鮮香的湯鍋被端了上來,另有切好的牛羊肉各兩盤,去頭去尾被剝了殼的大蝦一盤,豆芽菜一盤,菘菜一盤,以及加了蔥末蒜末和香油的料碗。
趙楷十分篤定地想著,這不可能不好吃。
武鬆等人退下去彆處吃,屋子裡隻留了行秋和趙楷,以及兩個從不離身的侍衛。
行秋一邊猜著這兩人是不是所謂大內高手,一邊用公筷夾了兩片羊肉放在鍋裡,短短兩個呼吸的瞬間門,他趕緊撈出,放在趙楷的碗裡,誠意滿滿地邀請他:“王爺快嘗嘗,看看我這小地方的美食能否入得您的眼。”
趙楷剛要動筷子,身後一個侍從連忙出聲阻止他:“王爺!”
趙楷擺了擺手,不緊不慢地拿起筷子,將沾了料汁的羊肉放進口中。
下一瞬,他的臉上立刻露出欣喜又帶著些詫異的笑容。
“這種吃法倒比燉著吃更好。”趙楷回味了片刻,道,“做法看著也簡單,改日我讓宮裡的廚子做了,讓父親也能嘗嘗這味道。”
行秋彎著唇角笑:“不過是勝在新奇,味道肯定比不上宮中禦廚們精心烹製的禦膳。”
他看趙楷穩穩坐著不動彈,一副等著人伺候的模樣,便出聲提醒:“王爺,涮肉的樂趣在於自己動手,讓他人幫忙,吃進口中的食物都少了幾分該有的滋味。”
趙楷被行秋這套理論短暫性說服了,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沒做過這事,覺得新鮮,覺得試一試也很有意思。
不過他在這種事上實在太笨,筷子夾了肉放進鍋裡,總是讓食物從兩根木頭之間門溜走,嘗試了幾次,一口沒吃進去,反倒差點把袖子淹鍋裡。
趙楷坦然地放棄了,讓隨從過來服侍,自己隻需要等著吃就好。
行秋看得滿肚子想吐槽的**。
這樣的火鍋吃得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比起趙楷能不能自力更生這一點,行秋更關心他今天來找自己的目的。
總不可能單純過來吃頓飯,肯定還有其他事。
吃到七八分飽,趙楷停了筷子,行秋讓人將鍋子撤了,送上解膩馨香的紅棗茶。
行秋問道:“路上積雪,道路難行,王爺怎麼反倒出來了?”
趙楷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渾身懶洋洋的:“上午和父親商議了些事,剛從宮裡出來,就直接來你這了,說來,這事與你還有些關係。”
行秋大概已經猜到了:“與我有關?”
趙楷笑了笑:“前些日子,我在你這看了侍從們的操練之法,回宮後說給了父親聽,他聽了後,隻說可惜你手裡人太少,形不成規模,要是再加上幾千個人,氣勢一定更加恢弘。”
行秋也隻能乾著歎息一聲:“我手裡總共才招了幾十號人,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知足了。”
趙楷用扇子點了點下巴:“你說,若是將這種操練之法用於禁軍中……”
行秋猛地睜大眼:“王爺的意思是……?”
趙楷點頭:“不錯,父親和我都覺得,若是能將按照這種方法,訓練出一支強健雄壯的王者之師,定能在百姓麵前弘揚天子的威名。”
行秋不免腹誹,說白了,趙佶就是好麵子,喜歡熱鬨和大場麵,閱兵典禮若是能辦好,足以完美滿足他這兩點。
行秋沉思著,緩緩說道:“我是個門外漢,對士兵的操練方式一竅不通,書中所寫的那些,都是我為了劇情胡亂湊出來的,到底能不能行,也沒有真正試驗過……”
趙楷不當回事地笑了笑:“無妨,左右都是看個熱鬨。”
行秋再次問道:“王爺想要怎麼操練呢?”
趙楷犯了難:“這裡也隻有武鬆他們幾個有經驗,但他們不是教頭,無法在禁軍中任職……這樣,我找幾個教頭,讓他們明天開始在你這學習,你看如何?”
行秋眼睛突然一亮:“我有個朋友,叫花榮,在禁軍中教習弓馬與槍棒,武鬆操練府中侍從時,他曾多次旁觀,比其他教頭更熟悉一些細節問題,不如就讓他來吧。”
趙楷欣然同意:“也好,就按你說得辦。”
“不過……”行秋緩緩沉吟道,“軍隊裡的操練之法延用了很多年,突然間門換了,會不會讓士兵無法接受,反倒起了不好的作用?”
趙楷皺著眉想了想,覺得是這個理。
他們先前隻想著怎麼搞個大場麵,卻忽略了士兵的接受程度,一下子將以前的訓練方式全推翻的了,再接受新的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要是到了表演的時候,士兵依舊無法接受,在百姓麵前出了大醜又該怎麼辦?
“王爺,您看這樣如何。”行秋清了清嗓子,將趙楷的目光吸引過去,“先挑出三百人做實驗,若是成功了,就在軍中全部推行,若是不成功,反正也就耽誤了幾百個士兵小半年的訓練,沒任何損失。”
趙楷心想,這麼些人也可以了,場麵和熱鬨都不缺,便點頭同意下來,隻等回到宮裡和趙佶進一步詳細講述。
“但隻挑出這麼三百人來訓練,放在表演場上不免太單調。”行秋一臉坦蕩地給其他軍官們挖坑,“不如讓其他隊伍一起訓練,依舊延用從前的操練之法,到時將所有隊伍放一起比較,贏的隊伍得賞,輸了的隊伍領罰,懲罰方式……就讓所有士兵頭上頂碗,繞著校場學青蛙跳兩圈,教官在前麵帶頭,王爺覺得如何?”
趙楷被他描繪的場麵逗得哈哈大笑:“你可真是個促狹鬼,怎麼想出來這種壞主意的?”
行秋微微一笑:“士兵們操練辛苦,又都是窮苦出身,不管是金錢上的懲罰還是身體上的刑罰,都不太好,學青蛙跳既能鍛煉身體,也起到了懲戒的作用,一舉兩得。”
趙楷笑得不停,連連點頭:“行,暫且就這麼定下來,花榮既是你的朋友,就把那三百人交給他帶吧,要是到時候沒做好,在校場上學青蛙跳的可就變成他了。”
行秋無所謂地挑眉笑道:“反正他年輕力壯,多跳兩圈不是問題。”
趙楷徑自出著神,又一次被腦補的幾百個士兵頭上頂碗的青蛙跳姿勢給逗笑。
他不由期盼著時間門能過快點,一覺睡醒來就是運動會,緊接著就是閱兵典禮,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