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第 257 章(2 / 2)

即便是茶館這樣的傳播主體,說書先生也不會選擇這種故事性不強,不適合拿來講給男女老少聽的書。

因為大家都聽不懂啊!

這些雖然在意料之中,不過到底是自己辛苦創作的心血,得知銷量不好,他還是……好在意啊!

但沒關係,轉變寫作風格,他本來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失落雖然有,但也說不上太多,何況第四冊本就不是給普通老百姓看的。

他在書中寫到了許多經濟學,以及通過降水氣候等環境因素分析北方遊牧民族與東北方的漁獵民族,在曆史上屢次南下侵略中土的原因,還有怎樣通過貿易握住他們的命門。

可惜沒一個人找自己來探討這些。

行秋垮著臉嘩啦啦翻著書頁,一會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的大才子,一會又覺得自己是沒人賞識,隻能孤芳自賞的清高文人。

這會他便格外想念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小種經略相公,若是他在這裡,肯定能看出他故意寫在書裡所有能用到的東西。

他花這麼多時間寫,愛好是一方麵,也是真的想把一些很有用的知識摻雜在有趣的故事裡,分享給百姓,讓他們能多跟著學一點啊!

比如莫名其妙破土而出的石碑底下是有種子在發芽,不是神跡,符紙上顯出紅色小鬼是因為某樣化學物質的融合,給產婦接生的時候把手洗乾淨,可以避免細菌傳染,得了傳染病的救治辦法是及時掩埋衣物等等等等。

但是大家普遍更關心故事情節,以及男女主角之間的愛恨糾葛,這些真正有用的東西反倒沒太多人在意。

沒關係,行秋心裡歎口氣,反正書本會一直存在,隻要一個人能發現,並將它運用到實際生活中,遲早會一傳十十傳百,他寫這麼多字便不算做無用功。

書沒寫完,趙楷找上門來。

“父親有意讓我這次跟著你一起去遼國。”趙楷施施然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你身手這麼好,一個頂一百個,跟著你完全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能在遼國眾多侍衛的圍攻下來去自如,又瞞過金國那麼多高手的耳目潛進去搞破壞,這樣的牛人,比帶一百個精銳營的武士還有用。

行秋欣喜地笑了笑:“這樣最好不過!王爺和我一起去,若是這趟順利,儲君之位便是您囊中之物,探手可得了。”

趙楷到底年輕,在爭權奪位這種事上心不夠狠,臉皮也不夠厚,聽著行秋將這種心照不宣的事大咧咧講出來,很是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

“此次遼國之行隻為大宋江山社稷……”他握拳虛虛抵在唇上,又咳了一聲,“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行秋心中暗笑,也不知道趙桓聽到這話,會不會被刺激地發狂。

自己僅有的時時刻刻要擔心被搶走的東西,在人家眼裡,都不好意思直接伸手去拿,還得顧及著點影響。

行秋相信,要是鄆王彆這麼天真,早早表現出政治上的才能,或是給趙佶吹吹耳邊風,趙桓這個太子之位絕不會坐得像現在這麼安穩。

“王爺,您若要去,就不能大張旗鼓,必須隱瞞身份才行。”行秋對他說,“咱們必須得瞞著金國那邊,悄悄與

遼國把這事辦妥,否則讓完顏阿骨打知道大宋投向遼國的懷抱,以後估計沒咱的好果子吃。”

原本還有那麼點想去曾經的宗主國那裡耀武揚威的意思,被這麼一說,趙楷連忙點頭答應道:“你說的是,這事的確得暗中進行!之前是我思慮不周,你說怎麼做,我都聽你的就是。”

雖然這小王爺草包了些,好在聽勸,說話也和氣,不怎麼惹人生氣,有些事哪怕自己想不明白,解釋清楚捋順了之後也會聽。

這就很好了!還敢有什麼要求啊!

再耽擱下去,天氣變冷,就不好上路。

因此,拿了給遼國的國書,帶上鄆王和服侍他的幾個隨從,行秋等人沒耽擱兩天就出發了。

趙楷扮做他的副手,同是從大宋來的使臣。

但一個出使團裡塞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太顯眼,再加上趙楷那副養尊處優的氣質,一看就不是當助手的料,以防露餡,行秋在快到臨潢時,給他臉上塗了層易容的東西,再把眉毛畫粗,衣裳換成袖口開了線的布衣,整個人從閃閃發亮瞬間黯淡了好幾個色號。

然而越走近臨潢府,越能感受到一股凝重肅殺的氛圍。

路上行人比上次過來時還要稀少,泥土路上淩亂散步著大雨也沒衝去的腳印,道路兩旁的青草齊齊臥伏在地,被踩踏得一片狼藉。

似乎有大批人馬不久前從此處經過。

他們向著遼陽府快速前進,到了城外,卻發現整座城池已經戒嚴,兩個月前宏偉壯觀的塞外首都,如今更像一座全副武裝的軍事要塞。

這麼短的時間裡,難道女真人打到上京來了?

趙楷身邊一個隨從臉色焦急地小聲勸道:“王爺,咱們趕快回去吧,這裡看著不安全,要是連累您出了事可就糟了。”

另一個也在旁邊跟著勸:“這一看就是要打仗了,萬一咱們進了城,這裡再打起來,那不就隻能在城裡等死了嗎?”

趙楷抿著唇沒說話,他拿不定主意,便將目光投向行秋,後者隻是輕鬆微笑:“放心,以我的身手,就算真的打起來了,也能將你安安全全地帶回東京。”

見他說得這麼自信,趙楷心裡的懼怕和擔憂莫名消退許多,雖然還有,但想要收複失地的信念終究占了上風,便跟著行秋下車去門口檢查身份,等待進城。

幾個服侍他的隨從急得額頭冷汗涔涔,他們想要開口讓行秋勸鄆王回去,先避開這次災禍,其他的以後再說。

但在趙楷一個眼神過來後,沒一個人敢張嘴,隻能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麵進城。

這種特殊時期,哪怕他是大宋來的使臣,並有相關身份證明在,守城的士兵也不可能放他進城。

門口等待許久,上次見過那個使館工作的小官核對過他的身份,領了眾人安排去使館先住下。

“城裡好像有些不對勁。”行秋試探地問道,“是女真人又打過來了嗎?”

小官無奈地歎口氣:“上月你不在,陛下命秦晉王率軍向遼東反擊,結果大敗而歸。金軍大將完顏婁室放出話來,說下次他們郎主陛下會親自率軍來上京,陛下心中難安,便封閉了城門,沒特殊情況不得出入,就怕著女真人突然打上門來。”

行秋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送走小官,眾人呼啦啦圍過來,就連本該是領袖位置的趙楷一雙眼睛也不由自主跟著他轉。

“咱們來得倒是巧,正好遇上契丹人和女真人對掐。”行秋頗有閒心地開著玩笑,“到時候他們在戰場上相遇,咱們就躲得遠遠看熱鬨,你們也正好見識見識,女真人打起仗來到底有多凶殘。”

行秋這邊帶來的人還算冷靜,因為他們知道行秋絕不是會拿性命開玩笑的人,趙楷身邊那幾個眼

淚都快噴出來了。

聽聽這說得還是人話嗎?彆人打仗他們看熱鬨,也不怕戰場上飛過來一支流矢把自己給戳死了!

自己傷了胳膊腿的不要緊,但要是傷了鄆王,他們全家的命都不夠賠啊!

這麼想著,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一片充斥著血腥與廝殺的古戰場,戰馬的悲鳴,空中盤旋的禿鷲,滿地無人收拾的斷臂殘肢……

行秋無奈打斷這幾人的幻想:“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拿任何人的安全問題開玩笑,你們隻要跟著我,就是安全的。”

打發走眾多隨行人員,屋子裡隻留下幾個。

趙楷問道:“你為何看起來一點也不慌張?難道你曾經還直麵過戰場嗎?”

“那倒沒有,彆說戰場,我連雞都沒殺幾隻。”行秋搖頭,“我隻是在想,遇到這種事未必是壞事。”

趙楷:“怎麼說?”

行秋:“我忽然覺得,咱們正好可以借著這種危急的時刻,來逼耶律延禧一把。他如果能痛快把燕雲十六州讓出來,我就幫他退兵,守住臨潢,如果他不願意,那麼,我隻能眼看著這座城市換個主人。”

“辦法是挺好,但是……”

趙楷一手撐著臉,手肘支桌子上,一臉費解地盯著他:“咱們這次來也就帶了不到一百號人,你要怎麼幫遼國退兵啊?”

行秋神秘一笑:“你忘了,我可是會法術啊,千裡之外取敵將首級,易如反掌。當然我不會殺人,我隻會讓他暫時失去戰鬥能力。而失去了主帥的軍隊,就如同失去了領頭羊的羊群,作戰能力大減,甚至可以說瞬間就能扭轉戰局。”

趙楷回想起曾經對方當著自己麵表演過的那一招,突然間就信心倍增:“啊!我怎麼忘了你是會法術的!這麼說來,你不是想殺誰就殺誰?直接把金國那些高級將領全殺了不就好了?”

行秋噗嗤一聲:“我學法術隻是為了力所能及地為社稷和黎民百姓做點好事,而不是為了在凡人麵前逞能。掌握強大的力量,若不對自己加以約束,又沒有強過他人的品德遇修養,遲早會變成為禍一方的災患。”

趙楷怔怔看著他:“是、是嗎?”

他口中低聲喃喃念叨著他後麵那句話,臉上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代入自己的身份和處境了。

當天下午,便有宮裡來的官員帶他們進宮去見耶律延禧。

害怕趙楷那幾個隨從暴露了他的身份,行秋不顧幾人懇請,硬著心腸就是不帶他們一起去。

你作為下屬,不主動給我這邊幫忙,反倒一直盯著個不起眼的副手是怎麼回事?誰能看不出來趙楷身份不對勁?

這次見麵,耶律延禧的臉色比上次還要差些,眼眶底下兩個高高腫起的眼袋,精神萎靡,就連身上的飾品器物也不如上次見麵時那麼講究。

行秋遞上補交的國書,耶律延禧自己看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又傳下去給幾個臣子看。

“上次匆匆一彆,未能請使臣享用一頓遼國的特色宴席,朕每每想起這事,便輾轉反側,心中不安啊。”

這事火快燒到眉毛了,才知道來拜佛了。

上次見麵的時候,耶律延禧何時這麼客氣過,大晚上派人暗殺,還裝成盜匪攔路搶劫,見麵的時候對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更是沒給多少好臉色。

不過行秋沒必要去揭穿他,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就是。人生如戲,處處是戲,發揮好每次臨場的演出就是。

東一茬西一茬的寒暄過後,耶律延禧便耐不住性子,著急問道:“宋國皇帝是如何回應的?”

行秋不答反問:“陛下,女真人是不是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

耶律延禧臉色僵了僵,不知是承認好還是否認好。

他們前線派出去的探子昨天就收到消息,完顏阿骨打親率是十萬騎兵與步兵,向著他們臨潢這邊走趕過來,預計最遲大後天就能到臨潢府城外了。

他就像個提前得知自己什麼時候死,卻又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一天到來的病人似的,光是這心理壓力就能把他逼瘋。

見耶律延禧沉默,行秋微笑著說道:“陛下,若想退兵,我倒是有個很好的辦法。”

耶律延禧和眾位大臣們雙眼放光地朝他看來。

行秋不急不慢說道:“隻要簽了割讓幽州諸地的國書,我便幫您打退女真人來犯,絕不食言。”

個人的勇武再強大,在軍隊麵前也隻有乖挨打的份。

但他又不跟軍隊正麵對上,他隻躲在暗處偷偷傷人,絕不露麵,一眾完顏們拿他便沒有任何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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