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第 258 章(2 / 2)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雁北地區是產馬區,而大宋缺馬快缺瘋了!金兵攻打東京時,整個禁軍居然隻能拉出來幾百匹馬,沒有騎兵,這仗怎麼打?!

所以,不管是作為兵家必爭之地,將雁北地區作為戰略縱深也好,還是因為爭奪馬場也好,行秋都不可能同意將雲州留給遼國。

行秋依舊笑得溫柔和煦,嘴裡說出的話卻如秋風掃落葉般冷酷無情:“怎麼會呢,你們可以繼續向西發展,諾大的草原,有的是機遇與財富,何必非要守著個雲州。”

蕭奉先立刻吹胡子瞪眼:“草原是很大,但八成以上是苦寒偏僻之地,牧草都長不出來!遼陽已經沒了,再把幽州和雲州給你們,稅都收不上來,你叫我們契丹人吃什麼喝什麼?”

“您這話說的。”行秋趕緊拍拍對方胸脯幫他消氣,“上京和中京還在你們手裡呢,有什麼可怕的,陛下隻要往西遷一部分百姓去開發建城,到時候新的城池一建好,遼國依然能回到昔日的霸主地位,這不比上京和中京都丟了的強啊?再說,契丹人祖輩上過的就是逐水草而居的生活,這是你們的根本,就算今天發達了,你們也不能忘本。”

花榮看著蕭奉先臉色不對,悄悄戳了下行秋後背,示意他說話悠著點,彆把對方先氣死了。

於是行秋急忙補充了句:“再說了,隻要陛下能在國書上簽字,我就能保證廢掉女真幾大將領的戰鬥力,你們也不一定要西遷,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向東反攻,奪回遼陽府呢。”

蕭奉先眼眸閃動,行秋見了也不催他,笑著道:“大人回去再好好想想我的話吧,畢竟到了今天,你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是不是?”

送走對方,趙楷第一個開口。

撇開“你們遼國也有這一天”的爽快感後,他的心裡浮上另一層擔憂。

“若我們將遼國逼得太過,等日後他們向大宋報複,可該如何是好啊?”

行秋恨鐵不成鋼地冷笑一聲:“眼下的事還沒辦成呢,就想著以後了?反正拿回燕雲十六州,我就是整個大宋的功臣,就是以後丟了也不關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位子上坐的皇帝是哪個,就找誰負責就行。一個是大宋的功臣,一個是大宋的罪人,有始有終,還挺對稱的。”

趙楷下意識想叱責他不敬,但是很快想到,自己還真沒臉皮去說人家。

剛剛的情況他也看到了,遼國那邊明顯在一步步服軟,拿回燕雲十六州並不是一句空話。

更讓他臉上無光的是,整件事裡,完全沒有皇家和朝廷什麼事,能威脅到耶律延禧的也不是大宋還不知道在哪的軍隊,而是行秋神鬼莫測的身手。

僅靠他一人,就做到這種地步,燕雲十六州要是拿回來,不是趙家人的功勞,但要是丟了,趙家人首當其衝。

不管到時候那個位子上坐的是父親還是他,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想到此,他臉上神情

一凜:“你說的我全都明白了,練兵是當下的重中之重,唯有自身立起來,才能在三國對弈中永立不敗之地。”

行秋看他能想通這一點,很是欣慰:“王爺明白這一點就好,隻要大宋一日不強大起來,就永遠隻有挨打的份,您今天看到蕭奉先這樣委曲求全,也不過是因為我能威脅到耶律延禧的性命,若我隻是個普通文臣,您覺得我還能站在這裡跟他們對話嗎?”

趙楷怔怔搖了搖頭。

“國與國之間也是一樣的。”行秋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你不立起來,對方就要來欺負你。不拿出點骨氣來,光靠祈求是換不來和平的。”

屋子裡一時沒人說話。

趙楷半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花榮武鬆等人來回交換著眼神,不時衝行秋眨幾下眼,笑中帶著幾分促狹,好像在說,他怎麼又把小王爺給說沒話了?

半晌,趙楷緩緩說道:“那……我該怎麼做?父親肯定不會同意動軍隊的,還有軍餉的問題……這些我都沒有辦法……”

行秋欣喜地握著他的手:“隻要王爺您肯做,我一定會竭儘全力輔佐您的!”

趙楷反握住他的手,心裡忽然就沒那麼忐忑了。

他重重點了下頭,神情堅定:“我會當個好皇帝的,隻要你能幫我!”

行秋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還沒被權利和奢華的生活腐蝕透的少年人就是可愛,心是紅的,血是熱的,不需要花太大力氣就能糾正回來。

要是再過上五年,他估計就隻能找其他繼任者了吧?

耶律延禧又沉寂了好幾天,沒有召見使臣團過去談話,行秋便知道,這是又沒談攏。

他不著急,反正女真人已經近在跟前,等完顏阿骨打的使者過來招降的時候,耶律延禧自然會著急的。

趙佶對兩國的戰況格外關注,皆因他的寶貝兒子就在遼國。

遼軍接連大敗,女真人一路向西挺近的消息傳回東京,原本就擔憂的他更是坐不住了,一心隻想著兒子能平安無事地趕緊回來,燕雲什麼的下次再說吧。

想了想,他覺得還是得把人叫回來,刀劍無眼啊,要是身份暴露了,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境地,契丹人和女真人都會抓住他來威脅自己,趁機索要好處的。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趙佶喊來內侍,吩咐著取紙筆過來,他要寫信叫侍衛快馬送去臨潢。

燕青這會正陪在他身邊,見狀說道:“有國師在,官家不必太過擔心。您也知道他的本事,哪怕到時臨潢城破,國師也會護著鄆王殿下安然無恙的。”

他現在是趙佶身邊最得寵的紅人,連蔡京高俅都得往後退一步。

當然這個隻是指表麵上的榮寵,實質上肯定沒得比。

趙佶歎了口氣:“我自然是信行秋的,但是蔡京他們說得也有道理,我這心裡實在是為難啊。”

這幾天,朝堂上的事燕青大概有所耳聞。

使臣團的消息每隔兩天就會傳到東京來,據說國師跟遼主耶律延禧已經洽談過好幾次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目前沒一點進展。

以蔡京為首的官員便提出了質疑,先是說行秋辦事不力,還屢次激怒遼主,破壞兩國的關係,後又稱該讓鄆王殿下趕緊回來,遠離是非之地,留行秋在那裡繼續和遼國談就行。

而蔡京這麼掛念趙楷,是因為以他為首的官員們,雖沒明著表態,但大體上已經能算是鄆王一派的人了。

他們對平庸無能且不得聖上喜歡的太子態度平淡,對著趙楷則熱情友善,多多少少算是得罪了趙桓,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跟個有前途的老大,混個從龍之功嗎?

這要是趙楷在遼國出點什麼事,趙桓記著仇,登基後

轉過頭來收拾他們,那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燕青微笑著說道:“鄆王殿下的書信照常送來,說明他那邊情況穩定,沒遇到什麼危險。而且,殿下這次出去也是想做出點成績回來,您也該相信他一次才是。”

趙佶幽幽歎了口氣:“這孩子,像我,一心就想著大宋的天下,哪像太子……算了,不說了。”

“……”燕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笑了一聲,問道:“我陪官家再踢一局吧?”

趙佶欣然點頭,叫上周圍幾人下場繼續活動。

十一月中旬,金軍抵達上京城下,完顏阿骨打派遣使者前去招降。

耶律延禧撕了招降書,試圖據城固守。臨潢城池堅固,城內屯積豐厚,守的話也能守上好幾個月,生生把金兵拖垮,前提是對方不要攻城。

顯然,完顏阿骨打不會給對方消耗自己的機會。

他親自到城下督戰,又叫諸位大將發起進攻,凶猛的騎兵如一隻隻奔跑在草原上的惡狼,遠遠看著就叫人心頭發涼。

喊殺聲響徹天地。

行秋不顧趙楷身邊那幾個磕得流血的額頭,帶著對方上側麵的城牆觀戰。

他們一行人做了喬裝,穿上女真人的服飾,以防被哪個完顏給認出來。

“殿下,您看到了嗎?這就是金國的軍隊。”行秋指著城下的戰場,“您覺得,大宋的軍隊能與之相比嗎?”

趙楷麵色發白,額上冒著冷汗。

第一次直麵慘烈恐怖的戰場,他又驚又懼,兩隻手輕輕顫抖著,嘴唇咬得死緊,害怕一張嘴就吐出來。

“咱、咱們回去吧……”他哆哆嗦嗦地抓著行秋的袖子,雙眼發直,“我、我已經看到了,快送我回去……”

行秋這會也十分不好受,他強忍著翻騰的胃部,冷著心腸硬聲道:“您必須在這裡看,隻有知曉何為強大,方知何為弱小。若您依舊像從前那樣,對女真人的實力隻有個模糊的印象,那就永遠不能真正的警惕起來。更何況,我們所有人還在這裡站著,您作為皇子,難道連這點苦都忍不了,要丟下我們自己逃離嗎?”

趙楷心中氣憤惱怒,一邊礙於麵子,強逼自己把視線轉向城下的戰場,一邊又在暗恨行秋敢對自己大不敬,等他回了東京,定要叫他、叫他……

到底要把對方怎麼樣,趙楷一時沒想出個處理辦法。

隻是氣著氣著,他的驚懼漸消,慢慢的,他不僅隻是在看,開始試著用僅有的一點軍事知識,從兩軍的攻勢和防守上去分析這座城能守多久等問題。

不光趙楷嚇得不輕,花榮武鬆等人也是如此。

尤其是花榮,他當過禁軍的教頭,太清楚自家軍隊裡那都是些什麼貨色,眼下看到女真的士兵們個個不要命一樣的衝法和打法,那股無法抵擋的氣勢,連他看了都心驚不已。

兩國要是發生戰爭,這樣的軍隊,憑現在的大宋,拿頭打啊?

正在此時,有個契丹官兵登上城牆,急急忙忙向他行禮說道:“使者,陛下叫您過去,說有要事商議。”

行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轉過身來,他對著眾人眨了眨眼:看吧,耶律延禧果然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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