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快講。如何才能解救我和孩子們?”
“這……”數正不慌不忙地搖著扇子,“主公對氏真已經完全失望了。無絲毫武將風範,忘恩負義,整日沉湎於酒色——”
“住口,氏真是先主之子。”
“正因如此,主公才痛心疾首。氏真非但不替父親報仇,反而怨恨打算為義元公報仇雪恨的主公,將投奔主公的武將家人悉數屠殺。多麼愚昧、懦弱、混賬……”
數正一邊說,一邊冷冷地觀察瀨名姬的表情,“若和這樣的人同流合汙,連我家主公都將有負義元公。本來主公想當麵……和他一刀兩斷,但氏真這隻喝血的猩貓,雖不敢堂堂正正和我家主公作戰,卻可能會對夫人和孩子們不利……一想到此事,我家主公就心痛不已。”瀨名姬沉默不語,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氏真身為駿河、遠江、三河之守,瀨名姬一直以為他是絕對高高在上,不料義安的家臣竟然如此看他,用如此輕蔑的話謾罵他。但仔細想來,數正所說也全屬實。
“倘若氏真有義元公十分之一的智慧和膽量,主公說要帶著妻兒回岡崎城,以為義元公報仇雪恨,考慮到將來,他萬不該橫加阻攔。他卻是個恬不知恥、不講孝義的小人,哪裡會考慮到長遠之事,更談不上憐憫之心。他會因一時怒氣而將夫人與孩子殺死……如此一來,夫人定會在慌亂之中亂了心法。所以,主公令我們前來化解此事。”瀨名姬仍沉默不語,隻是顫抖著。既然義安了解她的性子,對氏真的看法又如此之準確,她還有何話說。
“主公考慮到氏真的殘忍,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保護你們,終子下定決心攻打西郡城。所以,十日傍晚……”
“等等!”瀨名姬終於舉起手,止住數正,“這麼說,主公攻打西郡城,是為了救我們?”
“正是。難道夫人連這一點都沒有察覺?”
“為什麼攻取我表兄的城池,反倒成了解救我們的良方?你給我說清楚些。”
“是。”數正點點頭,“想必夫人也知道,論武勇,鵜殿長照不及我家主公一個小指頭,因為他不過一個沉迷於酒色的公子哥兒。”
“請你說話注意分寸。藤太郎乃是我表親。”
“我隻是實話實說。他慌慌張張回城之時,城池已被我家主公攻下。他對此毫不知情,還向身邊的岡崎人詢問戰況,問妻兒是否平安。雖說是在夜間,看不清人麵,但他身為一城之主,居然不分敵我,被人輕易取了首級。這樣的人做城主,真是可笑!”
“他就這樣被殺了?”
“不錯。他這樣的笨蛋,即使主公想救他,也無能為力。但請夫人放心,藤太郎的孩子們都平安無事。我等明日一早去見氏真,與他好好交涉。他痛痛快快交出夫人和少主便罷,若有半個不字,立刻將藤太郎一家老小斬首示眾。”數正臉上浮出冷笑。
瀨名姬僵住了一般,沉默不語。她終於明白了石川數正之意。進攻西郡城的鵜殿長照,是義安為了救她和竹千代的苦計。作為一種策略,進攻的確足以讓氏真反省。對於氏真來說,今川氏的功臣鵜殿長照的兩個兒子新七郎和藤四郎,確實值得用瀨名姬母子去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