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的元蓮垂下了眸子,卻不再想要跟父親說這個了,她猶豫了片刻,才低聲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不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
道紀深吸了一口氣:“女兒啊,你長大了,但是……有情是件好事,卻不要為情所困。”
元蓮抬起頭,“這……就是為情所困嗎?”
她的分魂各個都曾經“為情所困”過,甚至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她們的遭遇,該說“為情所死”才更加恰當。
元蓮對比了以下,發現自己現在遠不到那種地步。
道紀慈愛的看著她:“曉蓮,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父親我是個孤家寡人,但是也知道,坦誠才是夫妻相處的長久之道,跟你師兄好好談談,讓他知道你的心思,我保證,他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高興的。”
元蓮抿著嘴,“我作什麼要他高興,他氣死了才好。”
道紀忍不住仰麵笑了,他揉了揉女兒的發頂:“好,我的女兒,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咱們不去理他。”
元蓮這才露出了一點笑意。
她又待在道紀身邊陪他聊了一會兒天,眼見天色沉了下來,便要打到回府了。
其實天宮和不周仙府都是她的家,其實並沒有什麼天色晚了就要回哪裡的說法,道紀知道女大不中留的道理,雖心裡發酸,卻也不說破,隻是笑著點點頭,放她走了。
*
元蓮回到仙府,站在殿門口一時卻沒有進去。
往日裡嘰嘰喳喳圍成一團的小仙童都不見了蹤影,隻有冬冬被推了出來,期期艾艾的站在元蓮麵前,戰戰兢兢的說道:
“仙尊,神王在裡麵呢……”
元蓮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冬冬看上去更害怕了,但是他還是鼓足勇氣,繼續道:“您快些進去吧。”
元蓮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讓小小的童子嚇得打了個哆嗦。
她說:“誰讓你來的?”
“沒、沒有誰,”冬冬小聲道:“神王沒讓冬冬過來。”
元蓮輕哼了一聲:“下去吧。”
冬冬如釋重負,飛快的溜走了。
元蓮就這麼站在殿外,裡麵靜悄悄的,寂靜到以她的修為,都完全感知不到殿內人的聲息,就仿佛有人故意收斂了行跡,不讓她察覺一般。
元蓮心中其實餘怒未消,但是不想進去的最主要原因,還是不知道要跟蒼海說什麼。
這樣的心思和情緒十分奇怪,她從來沒有過,這還是頭一次,以至於就連她自己都完全不能解讀明白。
這畢竟是兩人第一次鬨彆扭,在元蓮看來,這從頭到尾都十分莫名其妙。
她莫名其妙的不想跟蒼海討論分魂的感情經曆,而蒼海也莫名其妙的說生氣的就生氣。
元蓮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曆劫時的“經驗”。
然後發現一般跟情人鬨了彆扭,兩個人見麵之後總會大吵一架,連哭帶喊,既狼狽又難堪,結局大多是一個人拂袖而去,一個人傷心垂淚……
元蓮被這記憶嚇了一跳——以前她看到這些時,都是像看書或者戲文一般,看個熱鬨而已,現在往自己和師兄身上一代入,瞬間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時難以接受。
她本就還生著氣,這麼一想,更是完全不想進去,便轉身離開了。
……
殿內盤膝坐於蒲團之上,好似正在專心修煉的蒼海瞬間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順著殿門的方向,看著元蓮頭也不回的去了萬儀宗,便將視線收了回來,平靜的闔上雙目繼續入定修煉。
從蒼海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似乎果真無欲無求,不為世事所動。
他閉著眼睛,專心修煉,但是耳邊卻不斷傳來“桀桀”的笑聲。
“黎陽,原來你也有今天……”
“你看出來了沒有?”
“哈哈哈哈哈!風流倜儻、最能招蜂引蝶的黎陽道君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對不對,你知道她不喜歡你,她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