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蓮微微一頓,當真按照這話說了:“我有了師兄,做什麼還要選旁人?”
然後,她就看見了師兄眼中莫名的薄霧仿佛被陽光融化了一般,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對方的表情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仍然是如往常般的爽朗溫和,也沒說什麼特彆的話發表意見,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嗔怪般說了一句:“你也是學會討巧了。”
但是元蓮就是知道,他此刻是異常的高興。
他的眼神發亮,唇角不自覺的彎起,連握著元蓮的手都微微收緊。
這種感覺很特殊,元蓮之前從沒有這樣明顯的感知到一個人的情緒,特彆是在對方有意遮掩的時候,她竟能一眼看出了那掩飾在平靜麵孔下的欣喜。
隻是一句話而已,竟能讓師兄這樣高興麼……
蒼海微微收斂了一下不由自主就要向上揚起的唇角,對元蓮道:“也好,這些人品行都有瑕疵,確實也不配待在你身邊。”
元蓮看著他,突然福靈心至,開了竅一樣,都不用宴衡提醒,便道:“便是品行再好的人又怎麼樣?難不成我還都收到不周山來?我又不耐煩跟旁人打交道。”
蒼海已經控製住的嘴角又忍不住彎起,他伸手輕輕刮了刮元蓮的鼻子,溺愛道:“你確實該跟生人多接觸些,若不想深交,就是得幾個普通朋友也是好事……”
宴衡在元蓮的腦中不停地冷哼,都快成了個噴氣水壺了。
元蓮一邊靠在蒼海懷裡,接受師兄的親親抱抱,一邊私下裡對宴衡道:“之前倒是錯怪你了,你原來也有些用處。”
說罷就在宴衡即將再一次嘰嘰歪歪罵個沒完之前,又禁了他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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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道紀神王和玄鑒神王一道收回了神識。
玄鑒神王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好半天才將將忍住,他抬頭對道紀說:“多謝您幫忙,不然單單是我,怕是沒法瞞過蒼海的感知……不過,他們兩個如今可真是有趣。”
道紀從元蓮走後一直有些凝重的神情也稍稍緩和,他道:“曉蓮的異想天開我本來不是很讚同的,你也知道,過往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糟蹋自己的神魂,一分就是七八十份……她又那般懵懂,彆到最後情劫沒經曆,反給我召回七八十個小女婿回來……”
玄鑒笑道:“怎麼,就算是七八十個,曉蓮又不是養不起。”
“她連她師兄一個都糊弄不過來。”道紀無奈道:“養在其他地界還行,若是湊到一起,加起來也不夠我那徒弟一個人收拾的。”
“他看上去倒也算大度,萬不至於此。”
“嘴上大度誰不會?”道紀搖搖頭,歎道:“真遇上了事,情這一字,怕是可以誅心呐。”
“但是無論如何,您倒是挑了位好女婿。”玄鑒認真道:“這孩子,難得是這樣一片真心。”
道紀點了點頭:“他的為人我向來是放心的,曉蓮的情況特殊,換了旁人,我必定不敢放手。”
“要不怎麼都在說您這是先下手為強?親傳弟子和女婿都有了”
道紀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接著又問道:“不提他們小兒女之間的事了,北州的情況,你可應付的來?”
定天陵位在北州,作為創派者的玄鑒也常年居住於此,北州的天幕損壞極為嚴重,有玄鑒在時尚可以抵擋一二,但是一旦他要兼顧東州事宜,那就有可能鞭長莫及,也幸好北州地廣人稀,不然產生的損失更大。
玄鑒沉吟片刻,謹慎道:“倒也沒到那樣的地步,自從蒼海晉位,我與妙嫦便漸漸能騰開手了……近些年天幕看上去雖然仍舊經常出問題,但是較之之前並沒有惡化。”
道紀默然不語。
玄鑒見狀,便輕聲道:“雖然如今天機蒙昧不得勘測,但是天道仍存,情況也不見得惡化,您不必這樣憂慮。”
道紀長長歎了一口氣:“……若真這樣簡單就好了。”
玄鑒並非一個盲目樂觀的人,他見道紀這樣的神態,心中便若有所感,平添了許多不安:“……道紀師兄,這些年您一直在無上天宮閉關,從不出門,可是有什麼特殊的緣故麼??”
道紀神情平靜:“沒什麼緣故,我年紀大了,不願意見人,再加上不周山承接天道,若是我不在這裡,總是覺得不安心。”
“是這樣啊……”玄鑒接著問道:“若是……萬一,有什麼我們應付不來的事呢?”
道紀無奈道:“你如今也是至尊了,這說的是什麼話?”
“對您來說,我們都是晚輩。”玄鑒聲音輕柔,透過天宮的穹頂望向天空,“我原本精於測算,但現下的形勢卻始終看不分明,不免有些疑慮。”
道紀搖頭道:“無論如何,都是天意,便是測算出來又如何?大劫之下,誰又能躲得過?”
玄鑒馬上問道:“師兄,您是唯一一個自上古便一直存活下來的神尊,究竟多少年會經曆一輪劫數,大劫降臨時,又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景?”
“大劫的周期並不能按照時間來形容,”道紀垂眸道:“至於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