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叡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但是視線仍舊沒有移開,他喃喃道:“不、沒什麼……”
澹台翼看見堂弟跟在蘭禦身邊,還敢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不免有些著急,他略想了想,就知道對方為什麼這種表現。
他心想,阿叡這未免表現得太誇張了些,那個小女子生得確實是跟元蓮仙尊有些相似,這是他們早就知道的事,他竟然當著兩位仙尊的麵做出這一副樣子,不是找不痛快麼?
澹台叡不是不想表現得得體一些,隻是他根本做不到,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黏在元蓮的臉上,這熟悉的麵容讓他根本移不開眼。
真的……真的很像……
原來,竟然有這麼像的麼?
*
凝氣期到底是最低階的戰鬥,弟子們的手段很有限,也就一天的功夫,一共十五場對決就已經全部結束了。
最後一戰又是常鬆竹和她的老對手衛頌。
元蓮看得出來這時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前幾輪,特彆是前五名的兩兩對戰每人一共要比四場,常鬆竹前麵三輪兩勝一負,她身負水火雙靈根,並不擅長持久戰,但是衛頌確實土係的天靈根,靈氣渾厚綿長,他跟常鬆竹交手,純是以逸待勞,加之原本修為上就有差距,因此結果也就不難猜到了。
百宗大比的凝氣期比試已經結束,前三名便是定天陵衛頌,奉靈閣商白玉和萬儀宗常鬆竹。
元蓮其實事先就大概能看到這個結果了,常鬆竹進入萬儀宗開始正統修煉的日子畢竟太短,能到這一步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元蓮雖然嘴上總說要她拔得頭籌,但是其實心裡也知道這對於常鬆竹來說並不容易。
隻是常鬆竹可能並不知道這一點,饒是她平日裡十分堅強,在又一次拚儘全力卻又輸給同一個對手之後,還是忍不住哭了鼻子。
她抽抽搭搭的胡亂擦了把眼淚,眼神四處去看,卻死活找不到曉蓮坐在哪裡,不由得更加沮喪。
“哭什麼?”
常鬆竹的動作一頓,接著有些委屈道:“曉蓮,你在哪兒呢?”
元蓮還是頭一次見常鬆竹哭鼻子,忍不住有些好笑:“我在主看台上,你為什麼哭?”
常鬆竹把臉擦乾淨,她努力向看台的地方看去,但是那處有法陣遮掩,就是地仙去看,都會是朦朦朧朧一片模糊,她根本看不清,就有些低落的垂著頭:“我、我輸了兩場……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我為什麼會失望?”
“你之前說讓我得第一名……”
元蓮沒想到居然還能因為這個原因難過,她無奈道:“你不是說你不可能做到的嗎?”
常鬆竹又想哭又想笑:“這不是一不留神贏到最後了嗎?就差臨門一腳了……”
本來沒有報希望的,結果現在是有了希望之後落空了,當然心裡難過。
元蓮除了哄她師兄,還沒哄過彆人,不由得有些犯愁,想了想才道:“你不是想聽故事麼?回頭我講給你聽好不好?”
常鬆竹抽抽鼻子,傷心的同時又實在好奇:“那、那你講得可要細致一點……”
“……”
元蓮被常鬆竹弄得很是無奈,她哄好了人,收回神識時卻剛好注意到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這道無法克製的極具存在感的視線終於被元蓮察覺了,她側了側頭,與澹台叡那帶著驚愕和恍惚的視線相觸。
嗯?
元蓮第一眼是覺得眼熟,第二眼就更熟了,她不禁下意識的仔細打量著這個長相漂亮的男人。
蘭禦還想說什麼,但是他開口之前,卻發現元蓮的目光越過自己,看向了自己身後。
他的眸色暗沉,不需要用到眼睛,也能感覺得到元蓮與澹台叡的對視。
“怎麼……”蘭禦的聲音遠比他的神情更加陰沉:“元蓮,你在看什麼?你在看誰?!”
“唔……”元蓮蹙了蹙清冷的眉宇,有些不確定自語道:“澹台……叡?”
……!
一口被叫出名字的澹台叡睜大了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但是他的兄弟看著蘭禦陰沉的表情,卻一定有了一點不詳的預感,澹台翼忍不住問道:“蓮尊……您可是見過阿叡?”
已經想起是怎麼回事的元蓮輕挑了挑眉,接著便移開視線,若無其事的與言航道:“今天就到這裡罷。”
元蓮心裡其實也有些無奈,這段時間總是遇到這些事,不都是些過眼雲煙麼?怎麼一個個都跳出來跑到她麵前了。
多少還是有些晦氣的。
還好師兄不在。
言航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道:“是,恭送師尊。”
元蓮看也沒看其他人,神念一轉,便已經離開了。
而蘭禦的胸膛起伏,他陰騭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刮過澹台叡的身上,刮得他即使此時神思恍惚,也下意識的低垂下了頭躲避這目光。
蘭禦一字一句的問道:“澹台叡,你來說,你見過元蓮仙尊麼?”
他當然是沒見過的,這是實話,也是最安全的回答,但是澹台叡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怎麼的說出了一句語氣極為不確定的話:“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旁澹台翼卻急了,他忍不住道:“蘭尊,元蓮仙尊從不出不周山,阿叡怎麼會有幸目睹仙顏呢?”
“哼……”蘭禦一甩寬袖,隨即站起身來,他不想當場收拾人讓言航看了笑話去,便瞥了那兩兄弟一眼:“回雲船,我有話問。”
說罷與元蓮一般徑直離去,留下心裡愈發不安的澹台翼、到此時還心神恍惚的澹台叡,還有一眾探究思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