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常鬆竹此時滿腦子都是明日道紀神王的考教,這時也不免對這又一位玉仙感到好奇,她不由往對方臉上掃了一眼,卻正好與其視線對了個正著,竟然還得到了一個相當平和的微笑。
……這對比禁魔窟,還真是完全不一樣呢。
這時,半尺峰殿內主座上的言航抬了抬眼皮,對一旁的淩瑤道:“鶴衍玉仙到了,他們辰極宮不參與百宗大比,怕是特地來拜會道紀神王的,你看看安排在何處好……”
淩瑤一愣:“他出關了?還是玉仙……那就又是無功而返嘍?”
言航點點頭:“若非如此,也輪不到蘭禦來耀武揚威。”
說完便伸出手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自己揚聲道:“貴客駕臨,在下有失遠迎,還望道友恕罪。”
聲音浩浩蕩蕩的傳遍了整個宗門,蘭禦仰頭望去,半晌之後冷哼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鶴衍‘玉仙”……”
澹台翼道:“蘭尊如今後來者居上,他卻仍未突破,想來是遇上門檻了。”
這是最近唯一一個讓蘭禦心情好點的消息了,他剛要冷笑,轉念間卻又想到了之前測算的命盤一事,當即又沉下了臉色。
他這些天心緒不寧,甚至到了入定都困難的地步,輾轉反側間不得排解,以至於周圍人動輒得咎,都緊繃著麵皮,生怕一不留神就送了命。
要是放了平時,蘭禦怎麼也要出麵去奚落一番昔日的前輩,但是如今他卻半分搭理旁人的心思也沒有,神色陰沉的問道:“澹台叡呢?”
澹台翼頓了頓,小心答道:“他……這段日子一直在求見天機門的長老……”
這目的自然不言而喻,蘭禦罕見的沒有因為對方不信任自己的能力而發怒,他問道:“結果如何?”
澹台翼麵露苦笑:“與您測算的幾無二致……天機門的門主並沒有來此,倒是長老給了禁魔窟的麵子,測了一卦,隻說這女子命格雖古怪,但是十分好測,並沒有什麼難度。”
蘭禦點了點頭,半閉上眼睛,想要入定,腦海中卻不可遏製的想起了那多年前的往事,想到了那隻冰涼的,點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指……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碰了碰額頭,卻再也感覺不到那冰冷的溫度。
*
卻說元蓮的食言自然是有理由的。
她與蒼海的這一場雙修持續的時間非常長,兩人元神交融在一起,漸漸的習慣了這樣的快感之後,也就忘記了時光的流逝。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元蓮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隻覺得渾身的靈氣真元都不知道置換了幾輪,有一種精疲力竭之後反而神采奕奕的感覺。
蒼海將她圈在懷中,輕輕拍著師妹的脊背,等她恢複過來。
“這樣,可還承受的了?”
元蓮倒不覺得有什麼受不受得了,她點點頭:“隻是,我的修為已經到了進無可進的瓶頸期,即便是這樣的神·交,感覺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這話說得……蒼海頓了頓,這才道:“是麼?看來與你益處不大,倒是我受得暗傷和染得魔氣儘皆除去了……”
他笑了笑:“倒是我占了便宜,以後便少行此事,你也不必這樣勞累。”
“怎麼會?”元蓮立即反駁,她的語言有些含糊:“也、也不單是為修煉才雙修的……”
“哦?”蒼海疑惑道:“那是為了什麼?”
這個人此時一派正氣,反倒是把元蓮襯的仿佛一個貪圖享樂的小流氓。
她抿了抿嘴:“你不樂意就算了!”
蒼海便不再逗她,笑道:“誰說我不樂意了?”
他在元蓮要發脾氣之前及時的轉移了話題:“宴衡還算安分嗎?”
他要不說,元蓮都險些忘記了自己靈台上還禁錮著這麼一隻域外天魔,便順手將他放了出來。
而此時,天魔宴衡已經被關的有些奄奄一息了,被放出來之後化作黑影,這時候這整個黑黑的霧氣有些凝實,不像是之前模糊透明的樣子,現下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抬頭瞥了這對師兄妹一眼:
“你們……好歹把我放出來在再辦事啊……”
雖然他被封閉了五感,確實看不到什麼不該看的,但是元蓮體內靈氣動蕩,他就算靈基旁邊,當然也能讓他受儘了苦處,現下說話都沒多少力氣。
蒼海神情倒是變得有些疑惑,他盯著這隻黑霧淡化、身形明顯凝實的天魔,問道:“宴衡,你自己感覺一下,魔氣是不是消散了。”
宴衡好一頓愣怔,接著猛地發現自己竟然心中竟然沒有了那股時時刻刻要所有人都去死的惡念,不知道什麼時候,心境竟然很大的轉變……他自己竟毫無察覺!
這心情、這感覺,這種不再時時刻刻充滿惡意的情緒………
他猛地一動彈,雖然因為被兩人的雙修折磨的沒什麼力氣了,但是還是讓他勉強視察了一□□內:“嗯???”
他、他的魔氣果然如同蒼海所說,竟然被消磨了大半。
怪不得這樣疲憊,可能不隻是因為被關得久了,也不是蒼海元蓮兩人雙修導致的,倒是有可能魔氣損耗的太多,這些將宴衡完全變成一個魔物的魔氣到底已經是他纏骨繞髓的一部分,一旦消散無異於切肉削骨,自然讓他不堪重負。
這、這未免有些太快了……
蒼海上上下下的掃視著昔日的故交——他將宴衡禁錮於自己體內,原本也就是想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希望他能像玄鑒神王當年那樣,擺脫域外魔氣的侵染,恢複原本的性情神誌,但是事情就算真的僥幸能成,那成效原本也該是以數十年乃至數百年為單位出現的,可是,這才過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