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身體距離紅色火光越來越近,景黎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周身的溫度,在不斷的持續攀高。
在地表彙成一片的岩漿,就像剛剛出爐的鋼水,火紅而熾熱。
這是一個由紅色所組成的世界。
各種深淺不一的炙熱,把幾個人影牢牢的困在了岩漿柱所構成的天然牢籠中,無路可逃。
一隻火鳳以遮天蔽日之姿,傲然淩立於半空,漠然的俯視著腳下的慘劇。
這是……異火?
景黎錯愕的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竟有些怔然。
雖然對於錯過傳承之地的九幽冥火而感到有些可惜,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時隔不久,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又一朵異火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白色通道中的九幽冥火再逼真隻不過是虛像,無法令人真實額感受到異火的強大。
而此刻,景黎站在數丈之外,就已經能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熱浪翻滾。
就連空氣都仿佛沸騰了起來。
輕薄的衣料披在身上都成了一種累贅。
難以言喻的燥熱無孔不入,通過體表的每一個毛孔,滲入其中。
讓人開始躁動。
景黎抿了抿因為缺水而變得有些乾燥的嘴唇,足尖一點,一頭衝進了紅色光芒的籠罩之中。
湛藍色的光暈浮現在體表,將景黎整個人都包裹進水元素的保護膜中。
這裡的溫度實在再高,水元素在不停的被蒸發,景黎不得不一直維持著體力靈力的運轉,免得人還沒救出去,自己就先被烤熟了。
被困在岩漿池中,被周圍不定時噴發的岩漿柱擋住了去路的六人,情況並不好——在這種高溫灼燒的環境下,能好的起來才怪。
除了一個水木雙靈根,與一個火靈根的弟子還能勉強堅持住,其餘幾個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景黎視線飛快的將岩漿池中的情況一眼看過。
一頂精致的芙蓉帳立於一柄飛劍之上,層層疊疊的輕紗將裡麵的人映的影影綽綽,看不清虛實。
但景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裡麵的人——那日在柘方府內,他因為誤會了白蔻與蒼麒的關係,而與聞人異大打出手時,白蔻正是用這頂芙蓉帳將聞人異護於其中。
看來白蔻暫時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雖然他很想問問白蔻究竟是怎麼帶的隊,惹上這朵異火,讓隊裡的人幾乎滅了一半,但現在實在不是質問的好時機。
景黎壓下滿腹疑惑與鬱氣,身形一動,提起一個已經失去了意識,差一點就跌進了下麵的岩漿池裡的弟子,扔到腳下的飛劍上,又轉向向另一處飛去。
半空中的火鳳從景黎出現在外圍時,就注意到了這個新來的。
一雙毫無感情的火眸冷冷的在火光中穿梭的人影,在對方帶著兩個人準備出去時,鳳眼一眯。
三道粗壯的岩漿柱拔地而起,將三人全部困在了三角形的牢籠裡。
差點被突然噴發的岩漿燒到衣擺的景黎踏著長劍,在半空硬生生扭轉出一個彆扭的角度,雙掌翻飛,飛快的結出一串手印。
湛藍色的靈光從保護膜上擴張開來,一點點的晶瑩從天空中飄下,在這片三角形的方寸之地中,輕飄飄的落下。
點點白色在滔天的火光中並不顯然,卻很快就積少成多。
沸騰的岩漿柱表麵凝結出一層透明的晶瑩,反射出幾絲冰藍色的幽光,時間仿佛被靜止了。
三道岩漿柱安安靜靜的維持著上一刻的張牙舞爪,卻遲遲不曾有下一步的動作。
景黎抓緊時間,一個蝶弄足加速,身影快若閃電般,突圍而出。
在逃離出岩漿池的那一刹那,那三道岩漿柱驀地碎裂開來。
不見一絲火光,破碎的冰晶從空中洋洋灑灑的散落,就像是一場華麗的流星雨。
“景師兄!”
商陸幾個一路追來,還沒來得及震驚於眼前的所見,就看見一道人影突破了火焰的壁壘,將漫天的紅光切割出了一道白色的口子。
帶著騰騰的的熱氣衝了出來。
看見了自己人,正好省去了將人安置的時間,景黎直接把躺在劍上的兩個人向商陸幾人的方向拋去。
“交給你們了。”
一句話的語音未儘,人已經再一次衝進了紅光裡,消失在火焰之後。
被景黎的不按常理出牌給嚇了一跳的商陸幾人,手忙腳亂的接住兩個失去意識的大活人,看著半空中的那隻火鳳,難掩擔心。
沒想到自己的火焰竟然會被凍住的火鳳一聲長鳴,雙翅扇動,一道火焰組成的龍卷風向著景黎所在的位置席卷而去。
蒸騰的熱氣,讓整個視野都出現了幻覺,所有的景物全都開始扭曲。
徒然攀升的溫度,令景黎幾乎產生了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已經沸騰蒸發的錯覺。
雙眼不管看向何處,首先印入眼簾就是騰騰的熱氣。
從火鳳雙翼底下伸向地麵的巨型旋渦,帶著摧古拉朽之勢,從岩漿池那頭席卷而來。
在那火龍卷的左側,正好有一名弟子苦苦支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