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顆顆墨綠色的東西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在場修士的丹田中,卻並未引起任何一人的注意。
良久之後,忽有一人痛苦的捂住腦袋,悲鳴出聲。
然而周圍人都處在緊要關頭,竟是無有一人理會,便是離他最近的那個同門師兄弟,也隻是皺起眉,卻並不曾睜開眼睛,站起身。
那弟子的臉色忽然紫漲如同豬肝,麵上青筋暴起,神情痛苦而猙獰。原本因為巨大的苦楚而緊緊閉合著的雙目正開著之後,竟有一層紅霧籠罩其中,渾濁而危險。
那弟子歪著頭,腦袋與頸脖折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明明疼的厲害,嘴角邊卻忽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
離他最近的那個同門師兄弟還未明白發生了何事,便已經身首異處了,溫熱的血液濺射了一地,一半落在了屍體身邊的畫卷之上,一半將行凶者的衣角染了色。
濃重的血腥味終於令一些人從狂熱的修煉中稍微清醒過來。
印入眼簾的,便是是一場單方麵的殺戮。
有幾個倒黴蛋也最先遭了毒手的那人一樣,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稀裡糊塗的下了黃泉。
清醒過來的那些人心知不好,立時便想起身,偏偏功法正行至緊要關頭,若是就此中斷去阻止那凶徒,實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因此,一時間,竟無人有所行動。
行凶之人雖然出手狠辣,卻不知為何,身體僵硬的厲害,仿佛是一具屍體一般,不但動作遲緩,走動時,連關節處的彎曲都不存在。
忽的,又有數人睜開了眼睛,正是修煉功法最快的那一批人,雙目中不知為何,也同樣蒙上了一層紅霧,卻並未向行凶之人一樣,濫開殺戒。
隻是彎腰抓起地上的畫卷,站起身來。
那些畫像中突然伸出了許多光型觸手,將持畫之人卷了進去,一眨眼,那些人便連同畫卷一起,消失在原地。
當景黎兩人來到畫室門前時,看到的便是比在宮殿外銳減了一大半的人口——其中一半是連同畫卷一起被傳送走的,而另一半,則是命喪黃泉,橫屍當場了。
原本淡雅的畫室內,就像是被刷了一層紅漆,刺鼻而黏膩。
到了這時,也沒人再有心思修煉了——自損八百雖然讓人肉疼,和這重傷和自己的小命相比,那便又微不足道起來。
在那修士不知為何忽然大開殺戒後,又陸續有幾人身上出現了一般的症狀,先是劇痛難忍,而後又意識不清,大腦混沌,先後成為了幫凶。
而剩下那些不曾傳送走,清醒過來後,卻看見昔日的同門忽然就成為了毫無理智,隻知道殺戮的劊子手,心痛不解之餘,卻也隻能忍痛而上,想要阻止師兄弟/師妹的惡行。
然而那些凶徒看起來身體僵硬,卻力大無窮,竟是能直接將人活活撕碎……
子苓心痛而不解她原本乖巧的師妹不知為何突然心智全失,竟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將身邊的同門師姐妹給一一殺害,整個碧情閣到了此時,竟然隻剩下了她們兩人。
子苓悲痛的不能自己,卻也不能不舉劍相迎,隻是心中,卻還忍不住有一絲期盼,希望師妹能夠清醒過來。
在場那些不得不對昔日同門橫刀相向的修士,心中大多都存著與子苓一樣的念頭,總想著,或許,他/她們能夠恢複正常。
可惜,他/她們注定要失望了。
那些失去了理智,徹底淪為了行走的殺戮機器的人,不但六親不認,反而力大無窮,一身血腥之氣極為駭人。
眼看著平日裡修為不濟的師妹雖然身形僵硬,卻一再躲過了自己攻擊,反而是自己在交手中,漸漸落了下乘,相形見絀。
子苓心中不由閃過一絲焦急,到了此時,眼看著自己的生命將要受到威脅之際,原本心裡的那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終是散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拔下了頭上的一支花形玉簪,以靈力催動,意欲將其解封。
隻是那碧情閣的女弟子此時雖然神智已失,但潛意識裡,卻對那花形玉簪尤有印象,心中本能尚有一絲懼意,知道不能叫這東西近身,當下便伸手扼住了子苓的咽喉,指間猛然發力,意欲在對方解封之前,直接將人解決。
雖是修士,但除體修之外,大多修士的*並不很強橫,子苓又是女修,拋開一身靈力與修為不提,在被人大力扼住了咽喉之後,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耳邊開始出現嗡鳴,意識正在漸漸遠去。
難道,竟是要死在這裡嗎?
子苓眼眶中忽然有了濕意,一滴晶瑩自眼角滑落,抵在那隻扼住自己的手臂上,卻喚不回昔日同門的一點遲疑。
子苓不甘心的掙紮,卻隻覺得手腳發軟似棉花,毫無力氣。
師尊……
“!——”
一聲劍鳴。
一記悶哼。
在頸脖處施暴的怪力忽然消失,原本被舉起的子苓失去了借力物,登時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地,鋪滿了一地的血液,將她身上這件最喜歡的的衣衫染的極豔,她卻再毫無心情去計較這些。
捂住脖子,一連串的咳嗦聲不斷逸出。
腳步是施暴者一分為二的屍體。
動作遲緩的抬起頭來,看見一粉一黑兩道身影正邁進門來。
先頭那人手中所持長劍上,正有一串血珠滾落。
劫後餘生的子苓瞪大了眼睛,淚珠不可抑製的從眼眶中滾落,似委屈,又似心安。
“景黎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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