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魔族,還略有點眼熟。聞人異思索了零點零一秒,得出了答案,那兩個被仇燁霖在四弭界出口和另一幫子人一鍋端了的弱雞。
這兩個家夥和仇燁霖之間究竟有什麼糾葛他並不在意,但既然都一路追到了這裡,想必也是在打仇燁霖私庫的主意。
聞人異掃了一眼兩人,感受了一下兩人的修為。嗬,不足為懼的兩個弱雞。
就這樣還敢攔住自己,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的弱雞江楓快步上前,與聞人異擦肩而過,在景黎身前站定,目光炯炯,提氣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蒼麒看著江楓,意味深長的點頭,微笑道,“確實不能放師弟一個人。”
景黎:“”
這種瞬間心虛的感覺,是腫麼回事,明明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來著。
正準備動手,卻被無視了的聞人異深感莫名,這兩個弱雞和蒼麒他們認識?
他回憶了一下八百年後的魔界,確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兩個家夥,想來是早就死了。
“江城主。”感覺到來自身邊師兄莫名壓力的景黎,求生欲很強的換了稱呼,雖然他也搞不懂,江楓到底想乾嘛,“我與城主不過一麵之緣,並無恩怨,不知城主緣何到此?”
自己就算現在報上名頭,江楓也不可能查的出自己的來曆,畢竟這個時空的自己,壓根就還沒穿越過來,而蒼麒和聞人異,又都還沒出生。
“我”江楓想要反駁,可望著那雙並沒有多少情緒的異色瞳孔,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知景黎他們到底是誰,混進城主府的原因,之前不知,現在也大概清楚了,對方一開始就是衝著仇燁霖去的,虧自己還以為縱然早知道小美人的心思全在他家師兄身上,但江楓還是難免氣惱。
他頭一次吃了這種悶虧,而人的劣根性,便在於,越是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於是,他腦子一熱,便直接追過來了
與江楓相交多年,熟知其心事的風蜃生怕兄弟吃虧,忙上前一步,解釋來意。
雖然他也想要弄清楚景黎幾人的來曆,但他並不希望彼此間並沒有利益衝突的雙方產生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更遑論,他深深的覺得,一旦動起手來,吃虧的絕對是自家兄弟,即使眼前的劍修看著比他兄弟傷的還重。
風蜃的想法很直接,既然已經確定了仇燁霖此人的威脅,自然將之除掉最好。這件事既然已經有人代替他們做了,他們這次過來,一來是道謝,二來,也是想弄清楚三人的來曆——此三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此前他從未聽說過他們的存在,可依照三人的能耐,卻又說不過去。
真·憑空出現的景黎並不欲與這兩人多解釋什麼,又有自己師兄在一邊笑的叫他發毛,隻想趕緊把人打發走,“我們與他之間本就有仇怨在,風道友無需向我們道謝,我們師兄弟三個此前一直在宗門潛修,不曾外出,風道友自然不曾聽說過我等,我們尚有他事在身,就此彆過,兩位道友珍重。”
語畢,人已翩然遠去。
聞人異瞥了眼人都消失了,還猶望著景黎離開的方向出神的江楓,又見蒼麒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江楓,跟循著景黎離開的方向而去,似乎明白了什麼。
即使以他直男的眼光,從客觀上說,景黎的那張臉確實長得出色,但是,他們才來這邊多久啊,而且景黎根本就沒時間和彆人接觸,都能把人給勾成這樣
聞人異難以理解的看了眼根本就沒被當事人放在心上的江楓,搖了搖頭,隨即又想到方才蒼麒那臉色,忽然又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師兄弟三個順利瓜分了仇燁霖的私庫,每個人的儲物戒都肥了三圈不止,當真是千年不開張,開張吃千年。
三人本來是想著剩下的幾天各自療傷渡過的,但聞人異忽又想起,曾聽人提過,數百年前,有某某人於某某處發現一處遺跡,內中資源珍寶無數,那某某處,離這好像還挺近,時間上絕對夠
三人麵麵相覷,然後默默動身趕往某某地
*
八百年後——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暈眩感消失後,再睜開眼,已經回到了那個他們所熟悉的原本的世界。
三人剛被輪回鏡扔出來,鏡靈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要把景黎抓進去,給自己頂班。景黎不得不請這位眼看著都高興的快上天的前輩再給自己一個時辰的時間,讓他再去看望一下師尊——他們現在就在九華宗的地界。
鏡靈勉為其難的答應了。真的是勉為其難,他甚至還拿出了個沙漏來計時。
從未覺得時間如此緊迫的景黎拉著師兄就往夕照峰跑。
在八百年前的最後幾天裡,被強行閃瞎了眼的聞人異現在隻想用九華宗的山頭來洗眼睛。
他盯著對麵的山頭看了沒多會,就被路過的明清給拍了肩膀。
“你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了也不去見你師尊,佇這發什麼呆呢?”
聞人異:“???”
他哪來的師尊,明月都死了,他拜的哪門子師尊?
“明延前兒還與我說,不知道你這次出門,能否如願,看來,他是白擔心了。”明清滿意的看著已經化神期中期修為的師侄,微微頷首,“行了,彆愣著了,快去踏雪峰給你師父報個平安吧。”
末了還摸出個匣子給聞人異當獎勵。
一回來就發現多了個師尊的聞人異一頭霧水,但隨即又反應過來,他們在八百年前殺了仇燁霖,那麼那些由後者所引起的一些事,發現了轉變也不奇怪。
不過聽明清那話裡的意思,“自己”這次出門,似乎是為了尋找突破的契機?
雖然被明清那般說了,但聞人異並不準備就這樣去見那位便宜師尊,他剛回來,對於現在這個世界的許多情況都還不甚清楚,他得先把自己如今的現況弄明白了。
習慣性的想要召喚手下,身形忽的頓住——師尊都換了人當了,那端木少燁江城幾個,還在嗎?
夕照峰——
不同於聞人異的懵逼,景黎與蒼麒即使想到了這個世界會有所改變,也並不以為意,明玄待他們很好,並不比明月那種表麵師徒情。
好不容易完成了目標回來,頭一個想要見的,就是師尊。
然而正坐在竹林間品茗的明玄見著兩個弟子時,眼內卻有一絲茫然,“麒兒你們怎這般快就回來了?可是落下了什麼?”
昨天才和自己說要去新出世的秘境看看,今天早上剛出發的兩個徒弟,不到兩個時辰,就又站在自己跟前,明玄深感莫名。
滿肚子的話在自家師尊略帶茫然的眼神下被咽了回去,發熱的腦子被冷水一澆,總算冷靜了下來。
他們二人不必向聞人異那般舍近求遠,對於明玄也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將他們三人回溯了時光的前因與經過皆說了一遍。
乍一聽聞出門兩個時辰,回來就換了個人,但其實還是自家徒弟的兩個弟子的述說,明玄倒沒有懷疑,隻是凝神回想了片刻後,恍然道,“數百年前,那仇燁霖被三個不知來曆的化神期修士聯手斬殺的事,一度被傳的沸沸揚揚,卻一直尋不到那三人的來曆,原來竟是你們。”
他從不懷疑自己的徒弟,便不提兩個徒弟早上出門時還是一個化神初期,一個元嬰後期巔峰,兩個時辰後回來,兩個都成了化神中期,單隻看兩個弟子的眼神,也知曉,他們之間所分彆的時間,不止有兩個時辰。
三人將兩個世界的情況對比分說,景黎兩人才大致明白如今的情況。
有時候,命運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即使他們回溯了時光,去八百年前斬殺了仇燁霖,以免其最後隻手遮天,獨霸東陵州,但少了仇燁霖,又冒出了一個樊天皓,頂替了仇燁霖的位置,在魔界與東陵州中,掀起了新的腥風血雨,道魔之戰依舊存在。
隻是相比起他們原來的那個世界,這裡的樊天皓比仇燁霖還差了一截,沒有出現他們原本世界無人可阻止仇燁霖的困境。這一界的樊天皓並沒有機會踏足渡劫,止步於大乘,折戟沉沙。
但這一戰還是對修真界造成了不小的損傷,包括九華宗,沒有了早早被聞人異抹殺在八百年前的明月,但還是出現了魔界的間隙,禁地還是被人打開,給九華宗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但相比原本世界犧牲的那麼多的無辜同門,卻又相對好上一些。
師徒三人說了許久,直到掐著時間看沙漏的鏡靈捏著個沙漏在三人眼皮子底下晃。
景黎這才注意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師尊,弟子和師兄也該進輪回鏡了。”景黎站起身向明玄告彆。
明玄一愣,隨即想起小徒弟說過的回溯了時間的代價,不禁失聲道,“黎兒和麒兒難道就要一直如此?”
修真者的歲月何其漫長,難道兩個徒弟就要在鏡中終老?
兩人一愣,又因師尊難得的失態與眼中的焦慮關切而暖心。
蒼麒搖頭解釋了一下,他們兩人代替鏡靈鎮守輪回鏡,雖然不再如現在般自由,但卻要比苦逼的鏡靈好上許多,若有什麼事想要外出,也不是不可以,隻要有一人在裡麵守著就行,若是兩人都有事,那不是還有個聞人異麼。
而且他們準備先在夕照峰上待上一陣,輪回鏡需要待在靈氣充沛的地方,而夕照峰底下埋著數條靈脈,正是個理想之地,加上他們剛回來,並不欲馬上離開,兩人便決定先在夕照峰上待上兩月,再挪窩。
景黎笑眯眯的與明玄道,“師尊若是有事,隻管喊我們,我們在裡麵聽得到。”
知道兩個徒弟並非被輪回鏡束縛終身,明玄才算鬆了口氣,隻是也覺得,兩個徒弟雖說為了寬慰他而故意一言帶過,但既然要代替鏡靈,又豈能再如從前自由。隻盼著那流砂花早日盛開,兩個徒弟能儘早脫身吧。
明玄心下歎息,卻不願讓兩個不願讓自己擔心的弟子看出,便笑道,“莫要胡鬨,你們且先把傷養好才是正經。”
兩人皆點頭。
早已候在一邊的鏡靈一擺手,一麵高逾一丈的輪回鏡鏡麵投影於身側,招呼著兩人進去,想著馬上就能恢複自由之身,臉色也難得的帶上了一絲笑意。
景黎拉著蒼麒,站在輪回鏡前,兩人回過”頭,看向站在原地,注視著他們的師尊,齊聲道,“師尊,保重。”
明玄點著頭,叮囑道,“你們且安心修煉,莫要擔心為師。”
他看著景黎兩人相視而笑,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兩名弟子牽手走進那鏡內,消失在他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