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胸口抓心撓肺的癢了起來,好似自己身體裡也和大師兄一樣紮滿了針。
掌門一個踉蹌,身體往後一倒,卻撐住了。他回過神,狠毒怨恨的看著少年:“為什麼是你活了下來,你搶走了他生存的機會!”
少年慌慌張張尖叫,“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
林掌門不敢遷怒於黑衣的青年,便遷怒到他頭上。這時,少年才注意到掌門的四肢關節全被紮了針,因此隻對他破口大罵,卻動彈不得。
少年兀自顫抖,絮絮叨叨:“我會好好照顧師父的,我會、我會代替大師兄照顧師父,我會努力習武,努力吃飯、努力長高、努力變得厲害,我照顧師父,我照顧師父,師父叫我做什麼我都去做,以後我照顧……”
“你算個屁!!!”林掌門目眥欲裂,悲痛大喊:“我一定會殺了你!!”
哐當。
一把刀扔在少年的麵前,黑衣青年薄涼地開口,“你現在不殺了他,他可要殺了你,你看你,搶走了他最疼愛的大弟子的命,該當何罪?他會放過你嗎。”
少年六神無主,胡言亂語,被挨了一腳踹,撲倒在了地上。他扭動著四肢往前爬,但是身體卻無任何異樣,他身體裡沒有針?
他雙手發抖,三次提刀落下,最後握住刀,嚎啕大哭。林掌門怒斥道:“怎麼?!白眼狼!畜生東西!難道你還真的想殺了我??”
“我,我沒……我沒有,我沒、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林掌門幾欲瘋魔,陰邪的咒道:“最該死的人是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少年呼吸一個抽搐,身體一僵,宛如石像,唯有淚如雨下。
“我……”
林掌門汙言穢語,修養全無,怒發衝冠:“你個忤逆畜生,養不熟的白眼狼,狗東西,混賬。不得好死的醃攢玩意兒,真敢把自己當個東西……”
少年聽聞此話,不覺得難聽,隻覺得熟悉。昔日在門派中,他因天賦不高,出身卑賤,曾遭到過無數謾罵和毒打,嘲笑與冷落。此時,這些記憶全部在腦海中浮現,仿佛提醒他:林掌門等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殺了他,自己活下來,有什麼不對。
他該死。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一步一步,少年雙手發抖的舉著刀,筆直朝著林掌門走去。同時,他在心中肯定道:他說得對,我現在不殺了他,我一定會被他殺掉。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掌門見此,終於瘋了。他口涎噴落,嘶吼怪叫,“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害我至此,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黑衣青年莞爾一笑,雙眼彎彎。
“那就歡迎你來找我報仇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掌門終於被少年的刀刺死了。
少年呆呆地看著掌門的屍體,一會兒覺得自己沒做錯,一會兒又後悔莫及。他似悲似悔,麻不不仁,牽線木偶一般,目光空洞的戳了一刀。頓了一頓,又捅了一刀。撲哧撲哧,是刀與血肉纏綿,發出的悲鳴。
“噗。”
一直臉上麵無表情的黑衣青年此刻終於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笑著走到少年跟前,身上鈴鐺細細碎碎的叮當響,親和柔緩,此時再聽到,少年卻隻覺得無比陰森,如阿鼻地獄。
黑衣青年很滿意,甚至大發慈悲的誇讚:“你做得非常好。”
隨即,他瞥了一眼掌門死透了的屍體,蹲下來,拍了拍少年的腦袋,後者對他的恐懼發自內心和本能,渾身一抖,如同篩糠。
“你怕什麼,在恨我嗎?”
少年抖得更加厲害。
“你的蠢貨師父做了他不該做的事,所以該死。”黑衣青年說著,“恨我可以來找我報仇。”
麵對著他的那個人,十分真誠親切地對著自己笑著,沒有一絲愧疚,仿佛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
他對著少年說了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