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羅手一鬆,站直身體,與明長宴遙遙相望,雙手抱胸,跳到一塊巨石上坐著。一腳屈膝,一腳落下來,笑意盈盈。
國主冷冷看了明長宴一眼,轉身拂袖離去。伊月連忙跑上來,鈴鐺一陣亂響,她扶起明長宴,眼睛裡還閃著眼淚,仿佛傷到的是她自己,伊月輕輕道:“哥哥,我給你吹吹,你就不痛了。”
明長宴道:“我本來就不痛。”隨即又給伊月抹了抹眼淚。
“彆哭了,我不疼。”
姆媽緊張的要命,拿著藥就上前給明長宴塗抹,嘴裡淒慘的喊著:“我的昭昭,唉喲!”
雲羅一時稀奇的很,她歪著頭,頭發微微垂落,問道:“咦,你怎麼長得細皮嫩肉的,一打就破了。我聽你姆媽叫你昭昭,昭昭是你的名字嗎,你難道是一個小姑娘嗎!”
明長宴看著她,問道:“你從哪裡學的功夫?”
雲羅道:“我?我自學的!如何,就算你們有師父教又怎樣,那些破爛招數,我一看就會!”
明長宴道:“好吧,等再在學幾日,我還要與你打過!”
雲羅摸了摸垂在耳邊的一撮小發辮,爽朗好:“好啊!我可不怕你。”
明長宴走了兩步,右腳鑽心一痛。雲羅道:“我把你揍成這樣的,既然交了你這個朋友,我就來背你。”
“我不用誰背。你沒有聽過什麼叫男女有彆嗎。雖然你這樣的,也不能當成正常的女人看,總之,我不要你背,太沒麵子了!”
雲羅道:“古怪,我是女的又如何,將來普天之下,有幾人能勝我。”
明長宴:“天下之大,又不止大月氏這麼一個地方,還有中原的高手,你真是狂妄!”
雲羅哈哈一笑:“高手又如何,等我過幾年去中原,我非要把他們全都給揍趴下!”
明長宴聽罷,隻覺得此人過於囂張,他自負自己天賦甚高,卻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不過雲羅這人又確實有趣,大膽活潑,古靈精怪,壞點子極多。明長宴與她兩天混下來,便成了狐朋狗友,二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壞事’做儘,攪得周邊一塊動物不得安寧。
這一日,雲羅玩兒夠了以前的把戲,又提議去打藏獒。明長宴聽了,說道:“這個你就彆想了,之前我有個朋友也叫我去打藏獒,結果後來被咬了一口。我讓他不要慌張,先用水清理一下傷口,然後……”
雲羅枕著腦袋,躺在石頭上:“然後呢?”
“然後他的墳頭草現在已經三米多高了!”
雲羅道:“那是彆人,我還沒打過呢,聽聞野生的藏獒極其難打,若是打得一隻,彆人定要對我刮目相看。”
明長宴道:“我不和你一起去,也不讚同你去。”
雲羅笑他:“你是不是要去跳舞啦,哈哈哈哈!”
明長宴糾正道:“非也,那是祭祀,不是跳舞。”
雲羅取笑他:“昭昭,你怎麼生得像個女人似的,婆婆媽媽,算了,你不去,我去!”
明長宴道:“那你就去吧,來年今日,我會去你的墳頭上燒三柱香的。”
雲羅道:“我才不會死,就算是死了,也用不著你燒香!”
說罷,她翻身騎上馬,縱馬揚鞭,往山穀跑去。
回憶到這裡,常敘不由感慨:“她這孩子,果真不服輸。”
明長宴道:“她什麼時候肯服輸過,脾氣就是這樣烈,彆人做不到的,她偏要去做。”
常敘問:“再然後呢?可有受傷?”
明長宴笑道:“有!怎麼沒有,你以為她才多大,我尋到她的時候,她渾身是血趴在地上,手裡還拖著藏獒的屍體。我真是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常敘:“你掐死了嗎?”
“我大人有大量,自然是背她回去了。”
話音剛落,竹林外,一人問道:“你背誰回去了?”
隨即,常敘開口:“你的朋友來了,我還有事,先告辭。”
明長宴聞到一股暗香,不必回頭,都能判斷來人。
“你不是很忙嗎,怎麼有空來找我?”
懷瑜:“我想來就來。”
他身上已經換下了祈福的仙袍,穿上了平日裡的那套短裝,額間的伽藍梵印已經抹去,明長宴仔細一看,那一對祈福時掛著的紅珠絲穗耳墜也摘了。
懷瑜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問道:“你看著我乾什麼?”
明長宴實話實說:“看你長得好看唄。”
懷瑜哼了一聲,又道:“你身體未好全,不宜亂跑。最近,可有感覺內力恢複?”
明長宴裝模作樣地行了一個禮,道:“確實好了不少。這都是多虧了小國相醫者仁心,本小弟沒齒難忘。”
懷瑜見他尚有心情在此處嬉皮笑臉,幾月中,二人聚少離多,也未見他有何傷情,反而在此處追憶往事。思及此,他心中不由一悶,很不爽快,懷瑜突然轉了個話題,逼問他:“那日為何藏匿我的畫像。”
明長宴聽罷,頓時冷汗狂落,心道:這小子怎麼突然翻起舊賬來了!
“這個、這個自然事出有因……”
懷瑜問道:“有何因?”
明長宴正想編個理由糊弄他,結果竹林起了一陣風,吹了粒沙子進眼睛。他伸手揉的厲害,懷瑜一看便知,開口道:“你彆揉,會到眼睛裡麵去。”
果真如他說的,揉了片刻不見好,反而掉了不少眼淚,他說道:“懷瑜,你真是烏鴉嘴!”
懷瑜嘖了一聲,“你鬆手。”
明長宴鬆開手,懷瑜便低下頭,在他眼睛上吹了一下。
明長宴道:“等等、等、等等等!沒出來,你用力點兒。”
懷瑜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按在凳子上:“你彆亂動!”
他輕輕吹了兩下,竹林中,又迎來了第三人。
阿珺短促的尖叫一聲,懷瑜回頭,正好與她對視。
除了她,身後還有幾位同行的女子,屏氣凝神,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阿珺退後一步,拔腿就要跑,嘴裡喊著:
“我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