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錢袋被摸出來,懷瑜也沒醒。看來一晚沒睡,對他的影響頗大。明少俠搞了這麼多小動作,都沒能把人折騰醒。
明長宴心中暗喜,解開錢袋,從裡麵摸了一顆小金珠子出來。
這金珠子價值連城,店小二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
明長宴十分不舍,認為用一個金珠子去換一包迷藥,實在劃不來。可他此刻有求於人,隻能含淚將金珠子交給店小二。
店小二得了這珠子,歡喜得眼睛都沒了,拍著胸脯叫明長宴放一百二十個心,他肯定辦妥。緊接著,便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順便,還拉上的房門。
眼看著那一顆金珠子被小二拿走,明長宴的心哪是放下來,那都是在放血!
他兀自默默流淚,肉痛那打水漂的金子。又不敢耽擱太久,連忙動手,將小錢袋塞回懷瑜的懷裡。
可惜請神容易送神難,明少俠塞回去的時候,睡了許久的懷瑜,終於醒了。
這時,明少俠的手還在他懷裡,好似一個登徒子欲行不軌。
懷瑜沉默了幾秒,問道:“你在乾什麼?”
明少俠宛如石頭,僵住了。
“我……”
承認自己在拿懷瑜的錢袋子?拿小錢袋做什麼,買迷藥。買迷藥做什麼?用這種陰險的手段把懷瑜給迷暈了,然後自己往華亭趕去。
可是,一旦承認,那這個計劃勢必就泡湯。
明長宴權衡利弊之後,一閉眼,一咬牙,回道:“沒看出來嗎?我在幫你整理衣服!”
懷瑜挑眉:“整理衣服?”
明長宴連忙把手拿出來:“是啊,衣服睡皺了,我看不過去,就略施以援手,幫個小忙。若要謝我,那就算了,小恩小惠,江湖中人,不講謝謝這一套。”
懷瑜道:“我竟不知,整理衣服,需要摸到裡麵去整理。”
明長宴耳朵乍得一紅:“你話說清楚啊!什麼叫摸到裡麵!小懷瑜,憑良心說話,我就摸了一層進去!”
懷瑜點評道:“上下其手。”
此話一出,明長宴耳根更紅,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上、整理衣服那不就是要,到處摸摸嗎,不然怎麼理的平!”
懷瑜瞥他一眼,好似不想理他。
他睡夠之後,決定到樓下買些吃的。
“我很快就回來,若是回來見不著你,後果自負。”
明長宴乖巧的笑了一聲:“怎麼會,你都把我穴位點住了,我哪兒還動得了啊!”
他道:“你看,最多隻能衝開一個,另一個決計不行啦!”
懷瑜哼了一聲,往樓下走去。
明長宴等他徹底下了樓,沒了聲音,才從床上一躍而起。
“哼,區區手段,也想困住本少俠。”
他坐在桌前,為自己倒了一碗茶。
“隻不過我現在走了,他回來找不到我,非要出來抓我不可。以我二人武功懸差,不出半柱香我便能被他抓回來。好在本人聰明絕頂,明著打不過你,陰你這個小兔崽子一招綽綽有餘。”
懷瑜走後不久,辦事效率極高的店小二便攜帶迷藥歸來。
明長宴東西拿到手,心裡十分高興,好似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連送給店小二的金珠子都不在乎了。
他將迷藥放在手裡研究一會兒,立刻掀開茶壺蓋子,把整整一包全都倒了下去。倒完,又擔心懷瑜武功太高,迷藥的分量不夠,最後出於心理作用,他又用手指把黃紙彈了兩下,讓上麵最後一點白沫子也抖進了水中。
做完這一切,明長宴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下。
他將黃紙銷毀,安靜的等待懷瑜回來。
無所事事之時,明少俠見桌上有兩本書。一本是《太玄經》,一本是《鹽鐵論》,兩本書皆是著名的文書。明長宴一看到這枯燥乏味的名字就沒了興趣,心知裡麵必然是什麼“之乎者也”咬文嚼字的長篇大論。因此,他隻打算拿出來隨手一翻。哪知道一翻,裡頭的內容令他又驚又詫。
書中,竟然全是連環畫。明少俠眼睛瞪圓了,從頭翻到尾,發現還是一本武俠連環畫。畫中人物栩栩如生,故事情節低俗幽默,叫人忍俊不禁。明長宴連忙把另一本拿出來看,果不其然:還是一本連環畫!
合著懷瑜這兩日看的書,結果是個套了《太玄經》與《鹽鐵論》封皮的假貨!
明少俠翻來翻去,笑出聲來。他心中歡喜非常,隻覺得懷瑜此人實在可愛,模樣可愛,性子可愛,脾氣也可愛,樣樣都可愛,他再也沒見過如此令他心生憐惜之人。
放下書,明長宴嘴角還掛著笑意。
懷瑜再回來時,天色已經很暗。
明長宴吃過晚飯,才見他推門而入。
明少俠很不滿意,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晚回來?”
懷瑜道:“宮中有事。”
明長宴大感懷疑:“有事?什麼事?現在都幾個時辰了,你是不是騙我?”
懷瑜道:“我騙你乾什麼。”
明長宴一聽,懷瑜這說法,簡直和話本裡——在外頭找了小蹄子的陳世美一模一樣。
他險些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好在明少俠雖然酷愛讀話本,也不至於入戲太深,問過兩句,便沒了興趣。
懷瑜將桂花糕放在桌上,拆了棉線,自己先拿了一塊當零嘴吃。
明長宴殷勤地為他倒了一杯茶,笑道:“你彆光吃糕點,容易噎著。喝點兒茶好咽下去。”
懷瑜不疑有他,隻是將茶杯拿了過來,卻沒打算喝,看來是不怎麼渴。
他又吃了第二塊,看見明長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於是問道:“你看我乾什麼?”
明長宴笑道:“看你好看。”
懷瑜咽下桂花糕,端起茶杯,往嘴邊送去。
明長宴一顆心提到了最高點,眼見他送到嘴邊,就差臨門一腳時,懷瑜一頓,又放下杯子。
“你還打算去華亭?”
明長宴心急如焚,這時候對方問什麼,恐怕他都要順著他的意思回答。
“不去啦不去啦!我保證不去!什麼都聽你的!”
懷瑜開口:“不去最好。不過,你也彆耍什麼小聰明。”
明長宴道:“不敢不敢,我哪有什麼小聰明耍。說了不去就不去,你放心。”
懷瑜又瞥了他一眼,不相信他這麼容易就放棄,道:“真的?”
明長宴急死了:“真的真的!我發誓!如果是假的,隨便你想怎麼樣!”
懷瑜這才放下心,將茶一飲而儘。
明長宴眼睛亮起,險些就要一躍而起,再拍掌喝道:小懷瑜!感覺如何!你中計了!
但是他此時隻能在心中歡慶,臉上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一星半點的,畢竟他給懷瑜下了迷藥,以後碰見還要十分狗腿地向這位小祖宗道歉。
飄飄然之際,明少俠樂極生悲。
懷瑜眼中陡然泛起一絲冷光,他站起身,直接拎著明長宴的衣襟,將他整個人狠狠往前一拖。
劈裡啪啦,桌上的茶碗碎了一地。
明長宴被他拖得猝不及防,手腳並用的往桌上摔去,他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下一秒,兩片微涼的嘴唇貼上了他的。
明長宴眼睛一眨,好似沒反應過來。懷瑜伸出右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雙唇。冷不丁,一絲桂花糕的甜膩從懷瑜的舌尖傳來,與舌尖一同鑽進明長宴口中的,還有方才下了迷藥的一整杯茶水。
他呆愣了足足小半柱香,直到懷瑜將所有茶水全都渡進他的嘴裡,這人迷迷糊糊咽下。分開時,嘴邊還留下了溢出的茶水。一時間,震驚、羞恥,諸多情緒轟然朝他的大腦狂奔而去,令他雙目暈眩,大腦充血,渾身如同被抽乾了力氣。
明長宴驚詫交加,一張臉漲得通紅,“你你我我”了半天,搖搖晃晃,似站不住身體,下一刻便要昏死過去。
“……你親我!!”
懷瑜親完,麵不改色,除了藏在背後的手輕輕顫抖。
他淡然道:“親你一下怎麼了?”
想了想,又補充:“我給過你機會了。”
明少俠一口氣提不上來,身子一軟,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