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手輕輕鬆開,窗外,傳來太監的聲音:“娘娘,皇上來了!”
皇後道:“靈芝,你去把藥端上來,本宮勸他喝了。”
靈芝答應了一聲,緩緩退下。
皇後道:“小國相慢走,本宮便不送了。”
此時,皇帝推門而入:“意嬋,朕的頭好暈,你準備那藥了嗎?彆的都不管用,隻有你煮的最有效果。”
懷瑜起身低下頭,同皇帝行禮,皇帝道:“雲青怎麼也在這裡?”
皇後收斂了笑意,不鹹不淡開口:“我頭疼。”
皇帝擔憂道:“你這個老毛病怎麼還沒好,太醫院的廢物不知道在做什麼,連這點兒小病都解決不了,若你出了什麼事情,朕非要了他們所有人的腦袋不可!”
他揮手示意懷瑜退下,懷瑜臨走前,看了皇後一眼。
靈芝姑姑端著藥進來,皇後接過藥碗,小聲道:“你坐下吧。我喂你將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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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一個人,不請自來。
離離澆花的身體一頓,喜笑顏開,轉過頭,大為失望:“原來是你?”
來者道:“怎麼,看到是我,姑娘很是失望嗎。”
離離頓時失去了澆花的欲望,連姿勢都懶得擺,臉上的笑意也全然消失,懶散地躺回貴妃榻上,宛如沒有骨頭似的。
“我失望不失望與你有關嗎?”
來者道:“自然與我無關。隻是我見你在窗口擺了大半天的姿勢,做足了派頭,結果給你想要他看的人看到,反倒被我撿了便宜,我心裡有愧罷了。”
離離嗬嗬一聲,說道:“我沒想到你會主動跑到這種地方來。”
她直起身體,繼續道:“你要的準備,我都給你做好了,你答應的東西呢?”
來者開口:“事成之後,自然會有人送過去。”
離離麵色一凜:“你要做的事情,與我無關,但是你也給我記清楚了。他不過是把你當成一條狗來看,狗隻要聽主人話就行,要是做了多餘的事情,你心裡清楚後果。”
來者笑道:“我是他的狗,你又是什麼?五十步笑百步,你我二人何必互相找不痛快。”
離離冷笑一聲:“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殺你易如反掌。”
那人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小玉哼了一聲:“我還以為是趙公子來了。”
她接過離離方才放下的花灑,憤憤不平抱怨道:“那個趙公子也真是的,自己說了要同姑娘玩耍,結果這麼些天過去了,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姑娘!”
離離玩弄著手中的花,朝它吹了一口氣:“不來便不來,我本就孤身一人,怎麼現在受了點兒彆人的恩惠,到天天惦記起來不成。”
小玉道:“姑娘,我知你待趙小嵐與旁人不同,這才替你生氣!若換成其他人,我管都不管!”
離離自言自語,笑著問道:“我待他有何處不同?我怎不知?”
小玉瞥了一眼離離皓白的手腕上,環著的那枚手鐲,一言不發。
一刻鐘之後,小雨將所有的花按照順序擺好,又忍不住壓低聲音,正色道:“那天夜裡在華亭真是太倒黴了,怎麼會正好把白紗給扯破,趙嵐與雲青走得近,他這幾日都沒來,是不是發現你了?”
離離漫不經心道:“發現我什麼?”
小玉沒有點名,隻說:“‘主人’之前從未說過,明長宴什麼時候跟雲青走到一塊兒去了,現下趙嵐又跟他扯上關係,我們如何獨善其身?”
離離道:“我什麼時候想過獨善其身了?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意外,難道他就是萬能的,什麼都能料到嗎?不過,我想,長宴公子應該很生氣。”
她笑了一陣:“我好久沒見到他生氣的樣子了。”
小玉抱怨道:“姑娘,你彆這樣沒心沒肺的,若是你對付不了雲青,我便把這件事告訴‘主人’。”
離離臉色一凜,“這種小事有什麼好說的?我自己能解決。大宴封禪在即,想必也沒有心思管我。”
小玉道:“姑娘莫要逞強。”
離離道:“我對那小國相不感興趣,他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未必就要瞧得上他。倒是那個莊笑,真是令人生厭,我看到他就惱。”
小玉笑道:“他什麼都沒做,哪兒就招姑娘煩了,我見他模樣長得俊俏,也不像是個討人厭的樣子。”
離離翻了個身,正想說什麼,卻被手上趙小嵐送的鐲子吸引了注意力,道:“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小玉道:“你總是這樣顧前不顧後。”
離離卻不在意小玉的話,一邊把玩手上的鐲子,一邊自顧自地說:“趙嵐可真是個倒黴蛋,怎麼偏偏就被莊笑找上了呢……遇上那個瘋子,會是你這輩子最不該碰上的事情……”她趴在窗前,目光看著水榭台裡枯萎大半的花,風一吹,葉子也打旋落在水中。
小玉勸道:“我總想你能離開這趟渾水,你卻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離離茫然地看著遠方,喃喃自語:“我放在心上的人,也未將我放心上。這趟渾水是我欠的,上窮碧落下黃泉,命未儘,就要還。”
小玉問道:“這麼多年,你不累嗎?”
離離翻身上床,扯過被子,閉上雙眼:“我很累了,要睡覺,你下去吧。”
她睜開眼,補充了一句:“若趙嵐來找我,直接讓他進來,不必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