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宴封禪(三十九)(1 / 2)

窈窕君子 三千風雪 9404 字 3個月前

太微廟的正門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 明長宴跟李閔君打過招呼之後, 索性往東門進去。秦玉寶腰間彆著劍, 三下兩下就鑽進了人群, 跟魚似的,明長宴一鬆手,人就沒了。

明長宴道:“我不管他了,總不會丟了。”

懷瑜動手,左手扶了扶他的腰。挨挨擠擠的人將他往懷瑜身側擠去,明長宴不得不緊緊貼著懷瑜往前行走。好在過了正門的路段,繞到側門的時候便不擠了。

懷瑜放在他腰上的手卻不拿下來。迎麵, 撞見了十三衛, 兩排齊齊站穩,明長宴不動聲色,扯開了懷瑜的手。

十三衛行禮, 懷瑜目不斜視的往裡麵走。明長宴反應過來,這地方估計是特殊的通道, 被十三衛這麼攔截之後, 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從這裡進去。他現在全然是沾了小國相的麵子, 進出時才無人攔他。

越往裡麵走, 人越少。太微廟中,一條長長的石廊過後,二人的目的地徹底分開, 再不能同路走了。懷瑜要去皇宮的觀戰台上, 而明長宴則是需要去二組的所在地。兩個地方目的地相反, 明長宴擺擺手,說道:“我走了。”

卻不料,懷瑜突然拉住他的手。

明長宴狡黠的一笑,轉過身,將他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中:“乾什麼,不讓我走了?”

懷瑜抿著唇,輕哼了一聲。

“決賽不同於初賽,每個人都簽訂了生死狀。進場後無論生死,皆聽天命。”

明長宴毫不在乎:“我比你知道得清楚,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再說,這麼多年我都沒死成,說明這一次也不打緊的。”

懷瑜卻不大樂意聽他這樣說話。

明長宴心中知道,於是嘻嘻一笑,閉上眼晴,稍稍墊腳,抬起頭湊上去。

他戴著鬥笠,黑紗罩在臉上,但此刻,因他的動作,那層紗似有似無的遮在二人之間,隨即被壓出了一個曼妙的弧度。明長宴隔著紗,發狠似的,用力親了一下懷瑜的嘴唇,雙手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暗暗警告自己趕緊放手,否則,再親下去,他也不願意走了。

一吻後,明長宴睜開眼,跳出了許久遠,一邊揮手一邊招呼道:“懷瑜,記得一會兒看我!好吧,你也不用跟我生氣,我自有辦法,保證不會受傷。”

他心情不錯,以至於到了二組,嘴上的笑意都沒落下來。

不過,他戴著鬥笠,無人看見他的麵容。

跟他裝扮一模一樣,也戴著鬥笠的,還有那位歐陽求敗。明長宴不由好笑的想道,他與這個歐陽求敗倒是挺有緣的,無論跑到那兒去都能遇上。

秦玉寶一眼就看到了他,正欲上前打招呼,明長宴卻做了個禁止的手勢。

後者腳步一頓,當即目視前方,十分聽話,不再與明長宴有任何的視線接觸。

明長宴粗略一看,二組的十人,除了那個歐陽求敗和秦玉寶是自己稍微熟悉的,其他人的臉看起來都挺陌生。因為沒看見大象,於是便斷定騎大象的那名少女不在二組,想來就是在一組。而他所在的二組,一眼望去,也沒幾個熟人。倒是有一個長得奇高無比,遠遠看齊跟一個小山包似的光頭男人,令明長宴大感興趣。

這個光頭男人生得凶神惡煞,左右眼都有兩道深深的傷疤,身寬看上去有兩個自己那麼寬,身高約有兩米多高,肌肉虯結,赤.裸著上半身,背上紋身複雜,看不懂紋了什麼。一條粗如嬰兒手臂的鐵鏈,斜挎了四五圈,纏在他的身上。此人隻穿了一條麻布褲子,兩隻腳光禿禿的落在地上,腳踝各有一把大鎖,沉重無比。

明長宴不動聲色的觀察完,心道:好奇怪的打扮,這是哪裡的人?

他心中還在想,卻不料,身邊有一個人已經問了出來。

“這人好奇怪,可有人知道他的來頭?”

這人說話尖聲尖氣,嚇了明長宴一跳,甚至差點讓他以為,方才那句話是他自己不小心說了出來。

此人是個中原人,明長宴連忙去看他穿衣,像是迷迷穀的人。

迷迷穀此人大概是仗著對方聽不懂中原的官話,說起來肆無忌憚,與身邊的人討論道:“他生的這麼大一個頭,一會兒打起來,指不定要被他揍成什麼樣!”

明長宴眯著眼睛,在腦子裡仔細回憶了一下,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下一刻,一人道:“崔醫仙,你常年居住迷迷穀,實在是孤陋寡聞了,這人是昆侖奴。”

明長宴恍然大悟,崔醫仙?什麼崔醫仙,這人不就是迷迷穀那個妙手醫仙崔成勝嗎!

說起此人,明長宴竟然還有一點印象。他與懷瑜初見的時候,就遇到了嫁衣閻羅的滅門慘案,那時,這位妙手醫仙還將所有的過錯都推至自己身上。不過,明長宴有些奇怪,他雙手抱臂,側了身子,心道:妙手醫仙?奇了,當年見他也不過是天資平平,彆說是能進決賽了,要是能在頭一次海選的時候沒被揍得太慘,都算是他厲害。

可現在看來,這位迷迷穀的老朋友,看起來不但沒有受傷,而且春風得意,容光煥發,看狀態,確實武功大漲。明長宴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得多看了崔成勝兩眼,又覺得他實在精神過了頭,跟旁人略有些不同,古怪非常。

崔成勝問道:“昆侖奴?這是什麼東西?”

接話之人,也是一個中原人,但明長宴不認識他是誰,隻看他穿了一件紫色的衣服,兩條腿粗如蘿卜,姑且就稱呼他為紫蘿卜。

紫蘿卜有撮山羊胡子,捏了捏,說道:“昆侖奴乃是一個偏遠的民族,他們個個體壯如牛,天生神力,並且十分聽話,一般多為貴族飼養的奴仆。”

明長宴心中一驚:奴仆?

崔成勝道:“原來如此。現在的大宴封禪真是一年不如一年,連彆人的奴仆都可以進入決賽了。”他看著昆侖奴,對方卻不看他,崔成勝便也不理會,又說道:“簡直是目中無人。”

紫蘿卜道:“昆侖奴,不可小覷。”

崔成勝不屑一顧:“粗笨如牛,有何可懼。”

明長宴笑了一聲。

崔成勝立刻看向他,隨即,也笑了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一念君子’啊!”

這“一念君子”四個字,可謂是嘲諷之際。不為其他,現場根本還有一名“一念君子”,崔成勝話語中的蔑視與嘲諷之意,直接寫在了臉上。

明長宴也不甘示弱,拱手道:“不敢不敢。原本我也想跟你打個招呼,卻不料閣下的名聲不大,我想了半天,沒想出你叫什麼名字。”

崔成勝比當年有長進,倒不是一兩句說下去,就能叫他火大。他冷笑一聲,“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隻會躲在鬥笠後麵冒充彆人裝神弄鬼,等一會兒我就送你去見閻羅王。”

明長宴道:“話說早了吧,萬一去見閻王的是你呢?”

崔成勝暗道:懶得與這個臭小子廢話,等下上場,我正好試試新劍,一招解決了他。

大宴封禪的決賽與初賽不同,所有人到了這一場,基本都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高手過招,兩招之內必然定下勝負,勝者為王,敗者直接當場喪命。多年來,爭奪蒼生令的最後兩場比賽中,死傷無數,更有甚者,一場比賽下來,全部覆滅。

情況最好的一回,要數明長宴橫空出世的那一年。眾人聚在一塊兒,還沒打到難分難舍,你死我活的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拔出了蒼生令。

這下好了,打也不用打了!

崔成勝想到此處,看明長宴就如同看一個死人。仿佛明長宴已經命喪刀劍之下。

太微廟的大鼓敲響,明長宴拍了拍衣擺,跟著眾人一起上了賽場。

初賽的桃花林已經撤下,如今,賽場上則是一百二十跟粗壯的石柱。兩組一共二十人,一人擇一根石柱站定,規則簡單卻直接:誰先掉下石柱,誰就輸了,直到賽場上隻剩下十二個人為止。

所用武功不限,武器不限,隻需要讓自己站到最後便可進入明天的決賽。

甫一入場,眾人齊齊翻身上石柱,隻等柳況點燃一柱長香,就是比賽開始。

明長宴往正東的方向看去,隔著紗,總歸也看不見什麼,不過,多看了幾眼,心裡安定不少。背過手,他目光落在賽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