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急切了!
小翠捏了一把汗:“你猜,他拔得出來嗎?”
小蘭望去,看見昆侖奴是這個模樣,長得實在粗獷,一張臉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若叫這樣的人拔出刀了,那真是令人無語!
況且,他還是一個外邦人。
當年明長宴拔刀之時,他從未表明過自己的身份,以至於到現在中原武林都還以為他是個中原人氏。卻不知,此人隻有一半的中原血統。
按照如今的形勢,如果拔出蒼生令的是一個外邦……
屏氣凝神,萬人齊齊捏汗。
昆侖奴狂吼了半天,不出所料——雖然喊得很有氣勢,但是蒼生令卻很不給麵子,無論是橫拔還是豎拔,用多大的力氣,都拔不出來。
他低下頭,疑惑地看了這把刀。
明長宴忍不住笑了一聲,暗道:蠢貨!
楚楚脫口而出:“蒼生令無法認主!”
秦玉寶自顧自道:“蒼生令當然無法認主,此人武功比大師兄不知道差了多少,大師兄尚在人世,他的刀豈會任他人做主?”
刀既落下,眾人再也沒有磨蹭的意思,話不多說,朝著昆侖奴一擁而上。
昆侖奴皮膚粗糙,猶如銅牆鐵壁。琮竟掌鋒淩厲,一招即出,夾在著雄渾的內力,存了一掌劈死對方的意念。
秦玉寶握緊了劍,看了一眼明長宴:“大師兄,你不拿刀嗎?”
明長宴雙手抱臂,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急,等他們打一會兒,打得沒力氣了,我再去拿刀也不遲。”
秦玉寶站在他身旁,一步都沒有動。
麵前,一場混戰正在展開。
各派武功路數詭異非常,全都襲去昆侖奴身上。昆侖奴雖然天生高大無比,力氣非同尋常,但他的武功也不是一騎絕塵,驟然對上十個高手,也隻有節節敗退,邊打邊躲的逃離。
突然間,昆侖奴嘴裡吐出白沫。一條花斑小蛇,纏繞在他的脖子上。被昆侖奴黝黑的皮膚一襯,這條花斑小蛇顯得十分白嫩。
秦玉寶道:“他被蛇咬了!”
明長宴一個轉頭,便看見虞沉簡腳下,悉悉索索地爬出了七八條小蛇。無需多言,眾人就知道這些蛇都是攜帶劇毒的蛇,要是被咬上一口,一頭大象都活不了多少時間。而昆侖奴剛才的模樣,分明是打鬥之中不注意,讓虞沉簡鑽了一個空子,控蛇狠狠地咬傷了他。
蒼生令被那條花斑小蛇纏上,迅速往虞沉簡方向遊去。
明長宴怪異地抖了一下。
秦玉寶道:“大師兄,你還好吧?”
明長宴虛弱道:“我不喜歡蛇。”
蒼生令如同自己長了腿,一躍跳入了虞沉簡懷中。虞沉簡拿到刀的第一件事,卻不是拔刀。
拔蒼生令,若非原主人,在無法拔出時,必遭煞氣反噬,此時此刻,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功夫遭受多餘的攻擊。虞沉簡收刀,調轉一個頭,往邊緣奔去。
“想跑?!”楚楚揚起鞭子,喊道:“佩佩,給我攔住她!”
大象長嘯一聲,巨大的身體擋住了虞沉簡的去路。
虞沉簡麵色一沉,卻已然知道自己保不住蒼生令。
小蘭在這個時候,解說道:“果不其然!蒼生令現在就是一個靶子!”
小翠也道:“不錯。她如果不扔掉蒼生令,恐怕下一個死得就是她。”
萬般無奈之下,虞沉簡隻能選擇暫時鬆手。
連肅重傷後,在外行人看來,場上的人似乎依舊圍繞著蒼生令進行著激烈的爭鬥,隻不過,明長宴卻能看出,外邦的參賽者之間發生的微妙變化。
剛開場時確實大家還在為了搶奪蒼生令爭鬥,而現在卻像是故意拖延時間,以消耗中原參賽者的體力,大概就是為了在待會兒的號令發出後,使得外邦士氣高漲,同時也令中原無力招架。
她將蒼生令往上一拋,正好被楚楚的鞭子牢牢卷住。
而遠在觀戰場的木圖,此刻握緊了手中的煙花彈,抿了抿唇,似乎在等待造反的號令。
小蘭見蒼生令又換了位置,連忙搶話道:“這一次手握蒼生令的是一個少女!”
小翠道:“她是準備自己拿蒼生令嗎?依我所見,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楚楚當然不會在自己拿著蒼生令,她的鞭子在空中轉了一個方向。
“接住!”
她大喊一聲。
隻見鞭子攜帶蒼生令,直直地往明長宴這個方向飛來。
秦玉寶瞪大了眼睛,就連明長宴都有些吃驚。
看來,這個楚楚是個記仇的人,明長宴不同她合作,她便強行將明長宴拉成她的同夥。如今還把這個燙手山芋給扔過來了。
換做是彆人,此刻接到蒼生令,恐怕早就死在了琮竟等人的手中。
但接住蒼生令的不是彆人,卻是明長宴,這簡直是他困了之後給他送枕頭來了。
明長宴笑眯眯的接住,說了一句:“多謝啦。”
刀在他手中,楚楚暫時脫險。
與此同時,距離他最近的哥勒勒散發著狂熱的表情,雙目炯炯有神,用了十成的力氣,向他劈來。這一掌如果劈在石頭上,石頭也會碎成齏粉。
秦玉寶當即準備迎麵而上,卻被明長宴用刀製止。
觀戰場上,小蘭不解道:“這個人拿了刀不跑,找死嗎?”
哥勒勒速度迅捷無比,直衝他麵前。明長宴施展輕功,雙手抱著刀,躲開他的第一掌攻擊。原本明長宴站著的地方登時被拍得稀爛。
昆侖奴碎了一柱擎天的石柱,巨石落下,在地麵上形成了十分複雜的地勢,最高石壁者也有幾十丈高。
他往高處走,踩著碎在賽場中巨大的石塊,沒跑多遠,又被琮竟攔住。琮竟的袈裟有些淩亂,他將脖子上的一百零八顆佛珠打散,向明長宴飛來。
宗祿卻突然出現,擋下其中一半的攻擊。
琮竟見到他,臉色一沉,對宗祿說道:“我不是不知道你還活著,隻不過是看在曾經的交情上放你一條生路,怎麼,是不是忘記自己的眼睛怎麼瞎的了,現在還要來多管閒事?”
珠子並不好招架,如果有個盾倒是可以全然抵擋,可惜明長宴手中隻有一把刀。他側過身子貼著世麵,躲過其中一顆,又將蒼生令狠狠往上一拋,用了四成的內力,刀鞘直直插入石壁之中。
眾人見狀,紛紛運起輕功,向蒼生令飛去。
明長宴距離蒼生令最近,不過他卻作怪,不緊不慢地沿著石壁向上,仿佛拖延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木圖抓住了這個機會,將手中的信號彈直接發射到空中。
煙花瞬間炸裂開來。
明長宴不動聲色地想道:來了。
觀戰場上,隱藏地無比隱蔽的外邦軍隊,同時伸手,朝著自己的腰間摸去,儼然下一刻就要拔出武器,直接造反。
就在琮竟快要摸到蒼生令時,千鈞一發之際,明長宴一個飛升躍起,借力往上一跳,握住蒼生令刀柄,將它往外一拔。
刀鞘還牢牢地嵌在巨石之中。
刀,問世蒼生!
蒼生令即出,煞氣大發。
明長宴手握著刀,俯瞰眾生。萬人觀戰場在此時宛如被掐住了喉嚨,竟然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無法發出。
懷瑜微微往前靠近。
明長宴持刀,霎時間,威壓鋪天蓋地,一股極強的殺意平地席卷而上。
觀戰場上,一絲難以置信,顫抖又細微的聲音,緩緩響起。
“是……明、明長宴……”
是明長宴,是一念君子!
他死了?
他活著!
天下能號蒼生令者有誰?
除了明長宴,絕無第二人!
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緊接著整個觀戰場宛如被煮沸的開水,一聲、兩聲,聲音逐漸擴大,嘶啞,乃至於最後變成震驚不已的尖叫呐喊。
秀玲瓏收起了一慣懶散的做派,正色站起,與柳況一同往下看去。
聲震耳欲聾,氣勢如白虹貫日,中原武林一掃頹然之勢,仿佛在這一刻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
響徹蒼穹,山河動容。
柳況負手而立,看著太微廟石壁之上,獵獵風聲,俠者遺世獨立。一如當年少年意氣,冠絕天下,當世無雙,無人出其右。
他開口:“看來民間那句話確實言之有理。蒼生令出號令蒼生。”
——天下誰人不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