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嵊看了他一眼,又說道:“醫生說,七個月的時候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撫,我提前提取了一部分冷藏起來。你不喜歡我直接咬你腺體的話,可以用試管體外注射。”
何遠:“嗯。”頓了頓,他提起:“你去做戒斷實驗了?”
他的戒斷實驗由季白書接手負責,所以何遠能知道不奇怪。傅嵊蓋住何遠的手背,捏著他的手指:“上周結束最後一個階段,被委派一個任務,沒來得及交代,不過下周需要去做測試試驗確定實驗成功。”
“難受嗎?”
“還行。”
一時無話,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此刻找不到什麼共同語言,於是都沉默下來。傅嵊擠進沙發,大半個身體都在何遠下麵,小心扶著他,然後把臉埋在何遠的肩頸處,深吸一口氣,趴著不動了。
何遠感覺到傅嵊的疲憊,肉眼可見的精神不振,他動了動肩膀:“去睡覺吧。”
傅嵊:“我很想你,讓我抱一抱。”
何遠偏過臉,盯著傅嵊的臉看了一會兒,通訊器亮了一下,他便轉過頭來,掙開手說道:“抱完了就去睡,我還有點事。”
通訊器亮了的一瞬,傅嵊就悄悄睜開眼看通訊器,快速一瞥隻看見一條短訊,似乎約何遠詳細談談,看不清署名是誰,但語氣過於熟稔,難道是季白書?
如果是季白書,何遠沒必要這麼避著他。
傅嵊心神不寧,沉默地挪開身體,何遠拍了拍他的胳膊,起身去書房。
幾分鐘後,傅嵊眯起眼,冷著臉躡步到書房門前,握著門把手想擰開,發現何遠從裡麵反鎖了,他趴著門板,隔音太好,聽不出什麼來,最後滿腹心事回到臥室。
許是太累了,很快睡著,還做了個夢。
夢裡場景是一座廣場中心,人來人往,但傅嵊一眼就能看到人群中間的何遠。何遠懷裡抱著個胖胖的小孩,抬頭衝他露出溫雅的笑,傅嵊滿懷幸福地走過去,突然有一個人超過他飛奔上前,接過何遠懷裡的小孩,親了親何遠的額頭,然後摟著何遠走了。
何遠沒有反抗,態度親昵,笑容和愛意都給予那個陌生的野男人。
傅嵊震驚不解,想追上去質問,但是腳步被死死釘在原地,等他拔除沾血的鐵釘忍著劇痛終於追上去,攔下何遠跟他身邊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質問何遠為什麼不要他,他身邊的人是誰,卻隻聽到何遠冷聲說兩人已經離婚,反問難道他和O結婚就不準彆人另覓新歡。
傅嵊大聲反駁哪來的O,然後身後出現了一個看不清麵孔的O死死纏住他,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何遠抱著他的孩子跟其他男人走了,越來越遠,怎麼喊、怎麼求都追不回來,恐慌鋪天蓋地淹沒過來,嚇得他一個激靈,突然睜開眼還心有餘悸,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跳起來,沒穿鞋就跑出去找何遠。
當看到何遠在陽台看夕陽的背影時,傅嵊從後麵小心翼翼擁抱住他,觸碰到真實存在的皮膚和溫度,才敢確定這不是一個幻影。
“何遠?”
何遠一邊看風景一邊思索事情,突然被傅嵊抱住也是有點懵,他儘量想回頭看一看傅嵊,但傅嵊很擰,不讓看,他就放棄了。
“你怎麼了?”
傅嵊不說話。
何遠開玩笑的說:“該不會做噩夢了吧?”
沒想到傅嵊承認:“嗯,嚇死我了。”
傅嵊居然會做噩夢?何遠驚訝,感興趣的問:“夢見什麼?”
傅嵊:“夢見我被困在一個地方,丟了重要的東西,怎麼找也找不到。”
“丟了什麼?”
傅嵊沉默片刻,說:“忘記了。”
“哦。”何遠很快就沒什麼興趣了,把玩通訊器一個軟件。
傅嵊看了眼,軟件頁麵花裡胡哨,超出他的知識範圍,於是不恥下問:“這什麼?”
“一個軟件編程遊戲……”何遠興致勃勃,說了一堆編程知識,傅嵊根本聽不懂但不想打斷他的性質,因此不時點頭應聲,最後何遠斜著眼瞟他,搖搖頭說:“你根本聽不懂。”
傅嵊不以為恥,厚著臉皮湊得更近:“你多說點,我就聽懂了。”
他呼吸蹭到何遠的脖子,何遠癢得縮起肩膀,控製不住發笑,一邊推他一邊說:“跟你說這些是浪費我時間,彆擠我,你多重啊。”
傅嵊鬨他,下巴沒刮的密密胡茬刺著何遠的臉頰和脖子,何遠被鬨得沒辦法,喘著氣舉手投降。
“不玩了,我喘不過氣,腿抽筋了。”
傅嵊鬆開他,握住他的腿,力度適中的按摩:“感覺怎麼樣?”
何遠抽搐的小腿在傅嵊的按摩下緩解不少,靠著椅背,打了個哈欠,眯著眼說:“沒看出你還有這手藝。”
傅嵊吻他,然後邀功似的說:“特地學的。戒斷實驗第二階段全封閉,有時候閒著沒事乾就看點孕夫指南一類的書籍,說是學會幾種按摩能緩解孕夫後期的辛苦。”
何遠隨口說:“不懷一點事都沒有。”
傅嵊半天沒回話,何遠奇怪的看過去,卻見到傅嵊有些落寞的神色,有些訝然,怎麼無心的一句話也會刺到他?
何遠溫軟語氣:“我沒其他意思。”
傅嵊抱住何遠,擰著眉,猶豫片刻,剛想坦誠心中的不安,何遠的通訊器亮起,一條信息跳出來,不僅短訊內容清晰,連發信人的名字也看得一清二楚。
周望西,何遠的緋聞對象。
傅嵊還沒動作,何遠先推開他,握著通訊器急忙忙說:“我有事先去忙,你自己吃飯,都在冰箱裡,拿出來熱一熱就行。吃完記得清洗,衣簍裡的臟衣服記得洗了,彆留過夜。”
“我……”傅嵊話沒說完,何遠旋風似的跑了。
傅嵊想起那條短訊,周望西約何遠去他家——互串家門,這還得了?!
進展已經到這地方了?
傅嵊磨牙,黑臉,沒忍住悄悄跟在何遠身後,看他到樓下,敲開一間屋,一個小白臉迎著他進去,門‘砰’一聲關起來。
惡狠狠盯著房門,傅嵊怒氣衝衝,原地繞了幾圈,選擇外援,撥通幾個結婚了的朋友問這情況怎麼做,幾個人直接拉群,在群裡出謀劃策,有幾個慫恿傅嵊直接踹門,被劈頭蓋臉罵一頓:“踹你個巴子煞筆,何遠生氣了怎麼辦?有沒有腦子?會不會做人?”
慫恿者聽完,目瞪口呆,都讚歎傅嵊的狗脾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是嫂子厲害。
傅嵊聽他們話題越扯越遠,覺得自己找這群人出謀劃策也是有病,隻能添亂,這群人處理感情的技術比他還爛。
“算了,找你們是我腦子抽筋。”傅嵊歎氣。
群裡的人一聽炸了,七嘴八舌損傅嵊,末了說等傅嵊複婚後帶著何遠一起湊個飯局,還算句人話。緊接著,群裡又有人說,他們至今沒見過何遠,太想認識何遠,何遠鏟除方賀兩家的手段有夠帥氣,說起來甩了傅嵊也沒什麼,他們兄弟旁親幾十號人都可以介紹給何遠認識baba……
傅嵊心氣更不順了,將這幾人挑出來一一拉黑。
這些人是他的戰友,過命的交情,退伍後分道揚鑣,遍布五湖四海,總是錯過相聚的時機,至今沒能介紹何遠認識。
正琢磨的時候,門開了,何遠捧著本書跟周望西邊說邊出來,跟門口睡衣拖鞋胡子拉碴的傅嵊撞個正著,雙方都愣住,而傅嵊率先反應過來,衝兩人舉手打招呼:“嗨,好巧。”
隨即對何遠擺出熟稔親密的姿態:“智能家居換了新的設定,我用不慣,找不到開關指令。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周望西表情古怪,目光揶揄地看著何遠:“有不懂的問題,我們線上聊。”
何遠掩著口鼻,尷尬地應聲便道彆,看也不看傅嵊就走向電梯。
傅嵊愣住,難掩心中失落,還是快步跟上何遠,自然地扶住他的腰。
回到樓上的公寓,何遠抱著胳膊問:“你到底怎麼回事?”
傅嵊抿唇,“沒事。”
何遠眉頭緊蹙,見他不想說也懶得追問,轉身說:“隨你便。”
走了兩步被傅嵊拉住手腕,腰部被緩慢的按摩,在周望思家裡就開始的酸疼有所緩解,何遠舒服地喟歎。
傅嵊:“何遠,你跟周望思怎麼認識的?”
何遠這時已經臥在軟椅上了,聞言回答:“季哥介紹的。”
季白書?傅嵊沒想到會是季白書挖他牆角,放輕語氣繼續循序漸進的詢問,然而何遠已經反應過來,回頭問:“你怎麼知道周望思?”
傅嵊支吾:“傅家期說的。”
何遠回想他從回來到現在一直怪裡怪氣,不由驚疑:“你懷疑我跟周望思在交往?”
“不是!沒有!”傅嵊回答斬釘截鐵:“是傅家期造謠,我根本不相信。”
“是嗎?”何遠將信將疑。
傅嵊:“真的,我戒斷實驗是咱哥負責的,他認識周望思,我肯定提前問過他,你說咱哥能撒謊嗎?”
何遠特彆相信季白書的人品,所以一般出季白書,他就信了九成。
“你去樓下乾嘛?胡子沒刮,還穿拖鞋睡衣就跑下去。”
“呃,找不到智能家居的開關指令。”這借口找得心虛。
傅嵊的確對智能家居的指令和設計一向搞不清楚,而且何遠前段時間維修過一次,更新升級係統,順便更改了開關指令,但他不信傅嵊這個理由。
何遠熟悉傅嵊,因為找不到智能家居的開關指令而跑到人家門口蹲守這種理由太弱智了。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傅嵊,看得傅嵊敗下陣來,輕聲承認:“對不起,我的確怕你選擇了彆人。哪怕你們可能隻是試一試,我也很嫉妒。”
傅嵊:“我終於知道自己當初的‘嘗試’有多過分。”
何遠轉過頭,靠著椅子閉眼休憩。
就在傅嵊以為何遠睡著的時候,何遠突然來一句:“周醫生有男朋友,他小男朋友是地質老師,找我谘詢。”
傅嵊抬眼,心花怒放。
何遠嘴角揚了一下,傅嵊笑得太蠢了。
傅嵊俯身蹭著何遠的臉頰,想來點溫情脈脈的戲碼,下一秒被何遠踹開,隻見他終於忍無可忍地說:“滾去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