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徑直走向行李箱。
如果丁芙沒有瞬間移動的功能,就不可能一瞬間跑到幾十米上百米之外的地方去。附近視野開闊,藏不住人。
唯一能藏人的隻有立在不遠處,又一直被人忽視的行李箱。
這時候再倒回去想一想,就會覺得丁芙考試前把行李箱安置到戰鬥波及不到的地方,多少是有點刻意的。
至於行李箱體積有限,塞不進一個丁芙……問題不大,把原來裝在裡麵的人挪出來不就得了。
白青再走近一些,果然看到靠坐在行李箱後麵,被巨大的行李箱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哥哥”。白天的“哥哥”失去昏黃燈光的濾鏡,不再像是等人高的矽膠娃娃。任誰都能斷定他是真人,隻不過難以知道他是個死人而已。
畢竟屍體保存得很好。“哥哥”皮膚光潔,臉上還帶著紅暈,看起來像隻是睡著了一樣。
詭蠱真是邪性。
白青把行李箱橫過來,按壓解鎖。
當時的情況,丁芙是來不及動密碼鎖的。
“哢噠”一聲響,行李箱打開了。
箱內,丁芙臉上詫異的神色還來不及收起來,喃喃道:“你竟然真的知道我躲在哪裡。”
她整個人蜷縮在行李箱的一角,給箱中的唯二的物件相框留下大半個行李箱的空間。不知是不想靠近相框,還是不敢靠近相框。
白青覺得她的行為有點怪,心中暗暗警惕,對怪異的相框格外留神。黑白相片裡的男人睜開眼睛的一幕被她看到,立刻想要後退。
那相片裡的男人張開嘴,對著白青吐出一口黑霧。
黃蜂大帥一直跟在白青的身後,防的就是丁芙暴起傷人。此時,摟住白青的腰,帶著她連退好幾步。
那猶如實體的霧氣沒有噴到白青臉上,直接落到地上,使得泥土變色,枯草腐爛。向周邊蔓延六七米,才停止汙染。
以行李箱為圓心,周圍一圈寸草不生,泥土變成不祥的紅色。
霍少少咋舌,詭老師的腦袋逃命般飛回身體上,離相框遠遠的。
幾人都在驚訝,這照片是什麼東西?吐出的一口氣竟比屍蠱更毒,遠超金蠶蠱的威力。
難道是丁芙的殺手鐧?
這個想法剛生出來,又被白青甩出腦海。因為,丁芙的臉色很壞,可不像是得意的樣子。
“轟隆隆——”
驚雷炸響,天地變色。
滾滾黑雲飄到教學樓上,遮住光亮。
陰風刮得人睜不開眼睛,溫度驟降。
相框劇烈震動,飄出行李箱。相片裡的男人爬出相框,凝成一個將近兩米的虛影。還是那張臉,不難看,就是眼睛有點大,嘴巴有點大,而且嘴角向下拖拉著。
這是一張哭臉。
照片是半身照,整個人出現之後,白青才發現他的肚子特彆大,誇張地起伏著。
沒有人會嘲笑他的怪異。
因為哪怕隻是一個普通人,都能意識到男人擁有很恐怖的力量。
白青嚴陣以待,腦子飛速轉動,做好打不過就跑的準備。讓她詫異的是男人虛幻的身影沒有朝她走來,而是彎腰扯著丁芙的頭發,把她整個人提起來。
“啪啪啪”,七八個耳光扇在她臉上,打得雙頰高高腫起,才鬆開手,把她丟在草坪上。
接著,男人抬起腳,踹向丁芙的胸口。
這一腳把丁芙踹得吐出一口血,仰麵倒在地上。
男人眼裡冒著火,毫不留情地踢打她。
丁芙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但被打得狠時,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做出躲避的動作。這個微小動作卻讓男人大受到刺激,腳下力道更重,張嘴罵道:“小賤/人,新婚之夜竟敢逃跑。我打死你……讓你和奸夫躺在一張床上,故意氣我……”
丁芙對上白青的視線,像是被燙到一樣,麻木的臉上出現痛苦的神色,腫得隻剩下一條縫隙的雙目裡蓄滿屈辱的淚水。她嘴唇嚅動,哀哀道:“不要看……求求你,不要看……”
丁芙並不在意其他人,不介意在他們麵前丟臉。
可是白青……
她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麵……
男人根本不管丁芙在說什麼,他不關心。不過他的時間快到了!他蹲下來,掐著丁芙的脖子,惡狠狠說:“你的家人已經把你嫁給我了!半年之內,你不和我洞房,必定暴斃而亡……哼,我等著你來找我。”
說罷,整個人化作一陣陰風鑽進相框。
空白的照片重新出現男人的影像,他是閉著眼睛的。
“啪”一聲響,相框扣倒在地上。
霎時,烏雲散開,白光重新透過暗色的天幕撒下來。
隻是過去十多秒,眾人才回過神來。
霍少少喃喃道:“那個男人……他不是人,那至少是一個B等級個詭異。不不不,能讓天地出現異象,還能來到彆的詭域之中,必定是個A等級的詭異。”
他蹙眉看著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丁芙,竟有些同情對方。
惹上A等級的詭異,生命已然進入倒計時。
什麼新娘?名頭好聽而已,人類隻是詭異的食物。
丁芙一動不動。
霍少少不由問道:“你怎麼惹上他的?”
不怪他好奇,實在是A等級詭異隻聽過沒見過,最好一輩子也見不到。誰知道見到了……自己竟然還活著。
換誰都會好奇的。
這一句倒是戳中丁芙的心肺,她“咯咯咯”笑起來,語氣癲狂道:“我們這些人從小被當作牲畜養大!你說我怎麼惹上他的?豬養到能出欄,難道不送進屠宰場裡殺掉吃肉嗎?”
霍少少大駭,差點跳起來,連大少爺的形象都不顧了。
“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嗬嗬,嗬嗬嗬。我從小被哥哥和幾百個孩子一起關在深山老林裡
,根本見不著外人。整日和蛇蟲毒物為伴,為稀少的資源拚上性命。短短幾年,幾百個人隻剩下不到一百人。十一二歲,哥哥讓我們激發詭能……這一次,活下來的不足十人。待我長到十九歲,同一批次的鎮詭者都已經嫁出去了。哥哥心裡喜歡我,直到沒辦法才把我嫁人。我不想死,便想辦法殺掉他。彌留之際,他竟然跟我說。我的犧牲是偉大的,以少數人的性命換來A等級詭域不擴張是正義之事。他還勸我,在他死後主動走進詭域……媽的,惡心死了。”
“不,這不可能。”
霍少少連連搖頭,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這樣殘酷又可怕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出現。
“真有此事,鎮詭者總部不會不管的……”
丁芙看到他被打擊到三觀碎裂的模樣,惡毒的揭開真相:“湘香市,毒蟾詭王。”
霍少少臉色灰敗,不敢去看丁芙的眼睛:“湘香市環境複雜,鎮詭者總部的力量滲透不進去。”他說著,猛地抬起頭,勸道:“你既然已經出來了,應該請求總部的幫助,怎麼能夠到處殺人。現在成為登上通緝榜的邪惡鎮詭者,再說話不會有人信。”
丁芙齜出帶血的白牙,惡毒地笑起來:“我就是喜歡殺人……”
白青在旁邊默默聽著。兩人對話裡透出來東西的自然不是常識,而是詭異世界深層次的辛秘。
眼看兩人聊崩,她出聲問道:“她都殺了什麼人?”
“五個湘香的鎮詭者……”
霍少少猛地看向丁芙:“那些難道都是迫害你的人?”
丁芙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意有所指的說:“我殺死哥哥,第一次走出深山就發現自己已經登上你們的通緝榜了。”
白青淡淡道:“看來她殺的人都是幫凶。”
霍少少心中同情丁芙的遭遇,但他也沒有掉以輕心。丁芙的精神狀態感人,是個顛的,不能全憑她一麵之詞斷定事實真相,失聲道:“可她要殺死你啊!”
白青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不會放過她的。”
“不不不,等等。”
霍少少更急了。
“你不能殺她。”
白青好奇:“為什麼?因為她很可憐?我也很無辜啊。”
“鎮詭者死亡,詭牌會複蘇。哪怕是邪惡的鎮詭者,總部也不主張殺掉他們。等破除詭域,你把她交給總部關押就行了。”
白青說:“我不怕她的詭牌複蘇。”
霍少少說:“那也是不行的,長期關押的利益更大。她已無力還手的情況下,你殺死她,難以通過審查。不僅拿不到通緝令的賞金,還會被檢察官責難。”
兩人說話間,沒見著丁芙死氣沉沉的臉上,一對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起來。她身上的傷很重,胳膊也抬不起來,但真想做什麼,一雙手竟然比沒受傷的人還要靈活。隻見她指甲蓋一彈,一隻小小的蟲子就飛向白青。
她快,黃蜂大帥也不慢。一伸手就把蟲子攥在手心裡,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