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朝廷信不信沒關係,百姓信了就可以了,民心可用。
有了民心,百姓會自發加入軍隊,學子會群情激昂提筆廝殺,鄉紳富商會提供米糧錢財……宮女也能勒死皇帝。
這個手段就宛若刻在秋意泊的腦子裡,似乎有人依靠這樣的舉動成果過,而且有很多,但具體是誰,他想不起來了。
第四年,燕京城破,齊王自中門入宮,叩見帝後於太和宮。
秋意泊不在其中,他為謀士,坐鎮後方。
緊接著便是皇帝下三道罪己詔,最後自裁於太和宮,又因諸位年長皇子親王或薨或殤,隻留下剛滿十歲的秦王殿下,便由秦王登基,齊王攝政,皇後稱皇太後。
再過一年,眾臣奏請聖上退位,齊王登基,羽翼未豐的小皇帝為保性命,不得不屈辱的當眾走下寶座,恭請王伯上位,自己則是與太後一並遷居先帝潛邸。
一轉眼,秋意泊便已經入閣拜相,權傾朝野了。
【原來,你最愛的是權勢。】
時隔十年整,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秋意泊坐於池邊,膝上抱琴,手中握著竹簽,將魚食一點一點的撒入池中,引得無數錦鯉躍作一團,錦繡燦爛:“也還行吧……隻不過是時勢造我,順水推舟。”
【可笑,你敢說你為齊王儘心謀劃,當真就沒有一點為自己、為張三娘的原因嗎?】
秋意泊仍是不緊不慢地喂著魚:“我不敢。”
他其實也有仔細想過,這其中有張三娘的原因嗎?
當然有。
他對先帝說完全不怨恨那一定是假的,好好地老婆管不住來禍害彆人家,攪得他的人生一團糟,縱然不恨,誰能不怨?
怨是真的,可張三娘那張和離書讓他覺得輕鬆也是真的。
他對張三娘的感情非要總結出來的話那就是:以後彆再見了。
但這僅僅是排在後麵的一個因素。
他既然名義上娶了齊王的女兒為妻,齊王翻船他自然要跟著死的,這就是齊王讓他娶他女兒最簡單也是最直白的原因之一,大家同舟共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也是他為齊王謀劃最主要的原因。
而老板的仇家剛好是他不想見的人——甚至可以說是還比較喜聞樂見他們倒黴的人,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就是這麼簡單。
【你不殺張三娘?對你來說不是很簡單嗎?】
“為什麼要殺她?”秋意泊放下了竹簽,百無聊賴地將整罐魚食都拋進了水中,拍拍衣服便起身向書房走去,方才還橫於膝頭視若珍寶的名琴跌落於地,卻也不見他回眸:“她不是已經得到了懲罰嗎?”
“她也沒有攛掇先帝殺我,我為什麼要殺她呢?”
【……】
秋意泊打開了奏折,在上頭批了一個‘準’字,隨即便掛冠離去了。
天天要上朝,要書房奏對,要擔心卸磨殺驢,要勾心鬥角……他突然覺得沒有意思極了。
他似乎記得曾經隔壁嬸子說等他成為了仙長歸來,就為村子開一條通往山外的路,如今他雖然不修仙,但仍舊有能力做到這一切。
可見修仙不修仙並不重要。
【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秋意泊打了個嗬欠,驅使著馬匹往前走:“錢我準備好了,地方也準備好了,人也準備好了,難道我還漏了什麼?”
那聲音沉默了許久道:【你分明已權傾朝野,齊王一味依靠你,帝座與你不過探囊取物,你明明可以取齊王而代……】
“你是指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
秋意泊灑然一笑,忽地勒住了馬匹,對旁邊晨起賣糕的小娘子道:“那小娘子,給某來兩斤甜糕!細細地包好!若是灑了可不給錢!”
……
這一世,終於秋意泊七十六歲那年。
他躺在床上,感知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艱難,胸口的心跳越來越遲緩,可是他的大腦卻格外的清醒。
他快死了。
他這幾十年裡走走停停,享受了一切想享受的,嘗遍了所有想嘗的,看過了所有想看的,並無什麼遺憾,當過兩年教書的,當過兩年商人,當過兩年道士,還當過兩年乞丐。
這一切……其實都是很愉快的。
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已經幾十年沒有出過聲的‘它’,但此刻他不想在探究它是誰,他又是誰。
他來過,他看過,這就是他,無所謂什麼彆人。
他安然地闔上了眼睛。
***
秋意泊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就如同靈魂重新被套入了軀殼,一切的虛幻在這一瞬間都化作真實。
他精致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抬頭看向了虛空中那個飄然的魂體。
他靜靜地看著他,明明一臉平靜,一雙眼睛中卻充斥著各種瘋狂而激烈的情緒,仿佛他的臉是一張被強行套上的假麵,讓他看著感覺精神不太正常,俗稱神經病。
“我過關了嗎,前輩?”
“……”那人低聲道:“……我不知道。”
秋意泊撣了撣自己的袖子:“那算了,快放我出去吧!我三叔八成要急瘋了。”
“你不想要我的道統嗎?”
秋意泊凝滯住了,他想他要是誠實的告訴對方他還有個除了前期很燒錢和一個大佬對頭外其他半點缺陷都沒有的道統在身,而對方的這個道統一看就有問題,大概率把自己練成一個瘋子,所以他根本不稀罕對方這個道統的話……
會不會被直接殺了?
啊這……是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秋意泊:我道統很多的,不是隨便什麼我都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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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來晚了,除夕快樂,前200條評論發紅包【儘量讓大家都摸到小紅包】
所謂的小年夜晚點更新:指通宵碼字到大年夜
明天可能也會晚點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掛請假就真的會更新,哪怕通宵清晨更新也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