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我在這裡,您褪衣不會覺得不自在嗎?”
大師閉目不言。
秋意泊又道:“大師,您是在休閉口禪嗎?”
大師仍舊不言。
秋意泊撇了撇嘴:“我們連續幾日都在此處相見,也算是有緣吧……哪想到大師連口都不願開。”
潭中出塵如仙的和尚睫羽微動,睜開了雙目:“施主目光清正,並無冒犯之意,故而貧僧很是自在,貧僧不修閉口禪,隻是不願說話而已。幾日相見,確實有緣。”
秋意泊:“……”好家夥,這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一鳴驚人啊!
他是不是連續回答了他三個問題?
不過能回應就是好的。
秋意泊笑眯眯地說:“原來大師還認得我……大師,我日日在此吃肉喝酒,會不會影響到你,若有,明日我便換個地方。”
“不會。”和尚又閉上了雙眼,道:“貧僧早已辟穀,並不好吃食。”
秋意泊托著腮道:“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在下淩霄宗秋意泊,還不知道大師名諱?”
“貧僧如明。”
“如明大師。”秋意泊喚了一聲,還有些不適應,這兩天可能是‘多謝大師’說順口了,差一點默認對方名喚‘多謝’。
秋意泊起身,在如明和尚放置衣物的大石邊上放下了一壇果汁:“此物乃是朱顏果(大草莓)的果汁,其中未放置葷腥,大師可以放心引用,秋某告辭。”
“多謝施主。”如明和尚應了一聲,便見秋意泊已經轉身離去,他邊走邊揚手道:“明日我會備下清茶素點,若大師還來,就品嘗一二吧。”
如明和尚看著對方踏風而去的背影,在心中應下了,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明日,會有一個和他見了很多麵的淩霄宗秋意泊來請他吃素齋,長得非常好看,隻要看見對方是金丹期,又長得比自己好看,那就是秋意泊了。
***
或許是吃了一頓飯,大腦有了足夠的養分,秋意泊嘗試將上品天青石、上品焰晶、上品寒鐵組合,增加了噴嘴材質的柔韌性,總算是將高壓噴泉給搞定了。
為了防止意外,秋意泊按照老規矩,做了六個。
一個用,一個備用,一個給備用當備用……一直套娃到第六次,秋意泊內心的焦慮才好了一些。
秋意泊撥了一顆糖拋進了嘴裡,趁著今日有靈感,開始想想對付元嬰期應該用什麼樣的。
他摸出自己的需求單,範圍廣,威力大,頻率不要緊,如果範圍足夠廣殺傷範圍能覆蓋整個擂台就不用考慮瞄準的事情,大差不離就差不多了
……火箭筒?
秋意泊戰術後仰。
不不不,單發、能開鏡、一發秒——是狙沒錯!
就算它的口徑大一點,秋意泊也覺得它就是狙-擊-槍!
說實在的,這相比高壓水槍對秋意泊來說簡單得多,不用考慮什麼原理,隻要它能射出去,能炸,就是一把好槍!
他之前做過類似的,火藥也早有成品,隻要做出威力足夠大的炮-彈就行了,他可以直接多做幾把,來解決炮管過熱的問題……哎?那豈不是等於大炮?
那也不是不行,大炮作為狙的上位替代好了,到時候做八根炮管,輪換著來,中間再加上散熱,說不定還能在化神期麵前顯擺顯擺。
秋意泊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將狙給搓了出來,正所謂窮則戰術穿插,富則炮-彈洗地,秋意泊就算換到了修仙界,換了個殼子,也照樣繼承了這一份刻在基因裡的傳統藝能。
哦對……炮彈一炸敵我不分,多搓幾個防護性法寶吧,他是想把對手轟下台,不是想同歸於儘。
等到他將元嬰期對敵武器儲存的差不多了,秋意泊忽然發現已經過了十五天,連講經他都錯過了一輪,更彆提和如明和尚的約定了。
秋意泊抹了一把臉,頗有些尷尬,人是他撩的,結果乾起活來徹底把人家忘在了腦後。
他收拾了一波東西,徑自下了山去。
清潭處果然空無一人,他上回擺在這兒的果汁壇子還擺在原處,他上前查看了一下,裡麵的果汁已經空了,參與的一丁點兒果汁散發著一股發酵後的腐敗氣息,看來擺在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也不知道是如明和尚喝了還是被其他人喝了。
他搖了搖頭,按照如明和尚的性子,他也沒答應他一定回來,說不定人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秋意泊揉了揉鼻子,他往清潭中扔下了一個淨水的法寶,法寶運作之後這潭水便愈發的清澈了起來,他脫了上衣進了水裡,將發冠散了下來,在水中梳洗。
他在房間裡關了半個月,又是火藥又是塵土,就算是有清潔咒,不洗一下還是覺得一身的火藥味兒。
雖已經進了冬日,潭水也並不顯得冰涼,反而有一種溫潤之感,秋意泊循著記憶中如明和尚所坐的地方摸索了過去,果然在那處尋到了一塊隱在水下的石頭,很適合坐在上麵。
他舒服地歎了口氣,怪不得如明和尚之前天天來泡呢,真的挺舒服的。
秋意泊拿出了一個托盤來,木製的托盤浮於水麵,載著果汁與素點順著清波輕輕地磕在周圍的岩石上,發出了代表著悠然散漫的響聲。秋意泊翻了個身,借著石頭伏在了岸邊,靠在石上小憩。
過了今年,他是二十二還是二十三?或者二十四五?
秋意泊算了算,前世加上來,他已經突破五十歲知天命的大關了。
不知為何,自來到大光明寺後,他偶爾確實會有一些倦怠之感,和在做什麼、想什麼無關,某些時候突如其來便會有些倦怠之感,那感覺一來,眼前的一切便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放下。
他還年輕,照道理說不至於如此。
如果他的身體還是普通人,五十歲了,身體各項機能退化,精力不足,會有這樣的倦怠感很正常,實則他的身體隻有二十出頭,應該是最好的年華才對。
怎麼會這樣呢?
秋意泊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清泉流過石上,明明泠泠淙淙,卻是說不上來的安靜。
很舒服。
腳步聲響了起來,秋意泊懶得睜開眼睛,管他是誰,很快腳步聲便停在了他的麵前,被注視著的感覺自頭頂傳來,秋意泊抬起眼睛看了過去,就見白衣僧人立在他的眼前。
秋意泊未語先笑,正想打個招呼,卻聽如明和尚道:“你是方化形的妖獸前輩嗎?”
“前輩可前往寺中錄入姓名,往後隻要在大光明寺範圍內不觸犯殺戒、色戒,其他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
秋意泊:“……”
秋意泊沒好氣地道:“如明和尚,雖然失約是我不對,但張口就把我歸入妖獸是不是太不修口德了?”
如明和尚仔細地看著秋意泊,道:“原來是你,秋施主。”
秋意泊看著他平靜如水的麵容,突然領悟到了什麼:“你是不是自小就認不出人臉?哪怕記得發生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但是就是記不住人臉。”
如明和尚淡淡地道:“秋施主慧眼如炬。”
秋意泊:“……”
原來這是個臉盲啊!
他不是冷淡,是他媽認不出人臉,為了避免認錯引起誤會,於是乾脆就少說話!……不是,臉盲能盲到如明和尚這個程度嗎?是不是太誇張了!
他這麼好看的一個人,隻要記比自己好看還是個金丹期不就認出來了嗎?
秋意泊不信邪地道:“我長得很平庸嗎?”
如明和尚雙手合十:“施主容貌,獨步天下。”
“那你也認不出來?”
如明和尚道:“今日你沒有穿淩霄宗的衣服。”
秋意泊看了一眼散落在一旁的淩霄宗弟子製服:“……”
那確實是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