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這個名字的一切在他腦中浮現:秋長生,長生真君,青蓮劍派客卿,散修,煉器宗師,與聚金商行交往密切。
張雪休撇了撇嘴:“認識,我還欠了他一個因果……罷了,一個臭煉器的,讓他進吧,就當是還因果了。”
大乘真君頷首,語氣居然還多了幾分客氣,道:“既然如此,道友可入秘境。”
確實不礙事,秋長生是青蓮劍派客卿不假,但他們血來宮同樣與聚金商行十分密切,一個煉器宗師在劍修門派當客卿,想也知道怎麼回事,畢竟客卿這東西,今日能當青蓮劍派的客卿,明日也能當聚金商行的客卿,後日更能當血來宮的客卿,一個煉器宗師,誰也不想得罪了,也當是給聚金商行一個麵子。
秋意泊低眉淺笑:“那看來還要多謝血來宮恩情。”
他這話說的風輕雲淡,一時之間居然讓人聽不出來是在譏諷血來宮霸道還是在真感謝血來宮放行。張雪休冷笑了一聲:“秋長生,這秘境我保你平安,此後我們因果儘消,再見你我可不會客氣。”
秋意泊反問道:“許久不見張少君,怎麼還是化神修為?”
眼下之意,終於知道因果的重要性了?卡這兒了?活該。
張雪休氣得狠狠瞪了秋意泊一眼——他當誰都跟他一樣,幾十年不見啪的合體了,再幾十年不見啪的就直接到渡劫巔峰了?!這是人嗎?這真的和他們一樣是正常人嗎?
他都懷疑秋意泊是不是修了什麼邪法,否則修為怎麼會漲的那麼快!
他張雪休還正兒八經拜入魔門,修的就是邪法,修為漲的都沒他快!
秋意泊不禁笑了笑,一手輕輕向張雪休招了招,張雪休見了又沒忍住,再度瞪了他一眼——秋意泊以為他在招條狗招隻貓嗎?招招手他就得過去?!
……
不知道要避嫌啊?!
秋意泊一個勁的笑,張雪休還怪可愛的。
他生氣的時候像隻河豚。
有血來宮清場,自然也無人真的打算跟七八個大乘真君掰頭,試試自己的脖子到底有多硬。不過片刻,場中人幾乎走了個精光,隻有零零散散幾人還留著,秋意泊看他們樣子也不像是要進去,不知道留在這裡乾嘛。
那大乘真君見秘境快要開了,側臉對秋意泊道:“長生道友,老夫雁光,入秘境後道友隻管跟著我等,我等自然護道友性命。”
區區煉器師,能有多少戰力?也就法寶還能看看。
秋意泊隨意地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也好,進了秘境殺人就容易多了,血來宮要查估計也不好查,畢竟一入秘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死在秘境裡那是多正常的事情啊……這秘境厲害一些,死得隻剩幾個人勉強逃回去也是正常。
他緩步走到了張雪休身邊,也就是血來宮眾人拱衛的中心,那是絲毫不客氣:“張小友,十數年不見,我還當你修身養性了不少。”
沒想到張嘴還是口出惡言。
張雪休:“……秋長生,彆以為你是真君我就怕了你!”
秋意泊笑道:“好,不怕,一會兒小友跟緊我,若是再遇當年之危,我的融雪丹還未用儘。”
融雪丹是公認的化神期療傷聖藥,不是因為它多麼多麼逆天,而是因為它是最適合的,在一眾用了各種貴出天際的天材地寶的丹藥裡顯得那麼清新脫俗,在一眾雖然是化神期丹藥但吃了吊用沒有的丹藥裡顯得那麼高貴出塵,除了難練一點——但因為好用,所以大部分化神期的丹師都會鑽研這個,所以也不難買。
張雪休:“……”他想罵臟話!
他怎麼覺得秋長生不太正常的樣子!
可他又覺得秋長生好像又挺正常的……
張雪休還未說話,雁光真君便道:“道友,莫要戲弄少君了,否則便不要怪我等失了禮數。”
渡劫期,不跟他計較,要命的自己閉嘴。
秋意泊現下還不想動手,現在動手哪裡比得上人在秘境裡被磨損實力又積累大筆財富的時候動手香呢?現在動手,費時又費力。
轉瞬之間,秘境開啟,眾人踏入秘境之中。等熟悉的光暈消散,秋意泊發現他們到了一處極儘奢靡之所,堆金積玉,不同於金虹真君所居,雖然都是堆金積玉,但金虹真君那地方看著就是貴氣、舒適,這地方在秋意泊眼裡有那麼點暴發戶的意思。
仔細描述一下就是一眼望過去都是金燦燦的,走廊是金的,燈台是金的,窗紗簾幔是金絲混編的,燈裡頭的夜明珠都特麼是金的。
而且不同於以往進入秘境自然而然被分散,這次進入秘境的所有人都在此處。
光暈一閃,又陸續進來了兩三人,不過是築基修為,他們剛緩過神便看見一屋子真君真人,嚇得麵色蒼白,瑟瑟發抖。雁光真君嘖了一聲:“還是有不要命的。”
他一手負於身後,自有化神期的對他們動手,那化神真人冷漠地看著他們,連劍都不屑出,正當那幾個築基修士也覺得吾命休矣的時候,陡然之間有光暈籠罩住了那位化神真人與其中一個築基修士,下一瞬間他們便出現在了花廳中央。
那是一張八仙桌,顯得十分樸素,上麵的漆泛著一種被人長久使用過的潤光,漆麵斑駁不堪,八仙桌上鋪著一塊破舊的靛藍布,洗得發白,甚至邊緣還起毛破洞了。
這一張八仙桌與周圍金碧輝煌的一切那麼格格不入,又在花廳正中央,論理說眾人應該第一眼就看見它才是,可沒有人看見它,也無人知曉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有一老者的聲音自穹頂飄下,帶著一點油滑和尖銳:“賭天境中不動武,隻能賭,二位既然動了手,便做今日第一客!”
兩人被安置在一東一西兩條長凳上,對麵而坐,那聲音怪笑道:“二位要賭什麼?”
兩人沉默無聲,那築基修士滿身冷汗,陡然開口:“賭錢!賭靈石!”
化神真人一頓,隨即冷笑道:“我賭命。”
那聲音道:“好!”
刹那之間兩人身後極品靈石如雨而落,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為何隻有一座小山?因為那小山在化神真人身後,而那築基修士身後卻一塊都沒有。那聲音接著道:“東客有極品靈石五百萬,法寶、靈材兌換成極品靈石三千萬,西客有命一條,東客贏則取西客命,西客贏則取東客靈石!”
在場眾人臉色紛紛一沉,連帶坐在八仙桌上的二人也臉色青黑。那築基修士臉色不好是因為他賭的是命,贏的卻是靈石,而其他人則是因為這秘境神通廣大,連隨身法寶、靈石都能知曉價值並取出。
張雪休‘惡意’的看向秋意泊:“秋長生,看來你身家不保。”
彆人不知道,張雪休卻是大概知道的,秋長生身上好東西無數,若真坐上桌去,恐怕誰都想取他性命——傻子才賭錢呢!賭了錢若要拉關係,出去了還不還?若是還,秋長生那等身家,誰能坦然拱手奉還?就為了拉個關係?有那等身家,什麼煉器宗師請不到?夠普通真君花上十輩子都不止吧?還不如要命,要了秋長生的命,他的身家不是隨便取?還省得他日後報複!
“少君既然這麼擔心我……”秋意泊輕輕笑了笑:“不如少君與我上去做賭?少君要我的錢,我要少君的人可好?這般我們二人都不會有事,還能得一個好。”
張雪休也不知道氣得還是怎麼,漲紅了臉:“你、你——!!”
秋長生他沒事吧?!他是在好心提醒他!
秋意泊沒理會他,專心看台上賭局。
八仙桌上陡然出現了幾道幻影,有骰子、牌九、葉子戲……除了尋常賭具外,另有鬥蟲、鬥雞、鬥狗等等,那聲音道:“二位客官選什麼?”
那築基修士一咬牙,仍舊是搶先一步道:“骰子!比大小!想必真人也不會有意見吧?這個最快!”
“好。”化神真人陰測測地說:“既然你想死,那也容易。”
隨即三個骰子落在了八仙桌上,靛藍桌布上出現了注明‘大’、‘小’的圖像,另有一個盅子,而二人手邊也出現了籌碼,不過化神真人那方是三十五顆縮小版的靈石,一顆就是一百萬極品靈石,而那築基修士手邊隻有一根玉簡,玉簡上寫了一個殷紅的血字——【命】。
“你隻有一條命。”化神真人隨手將三十五顆小靈石都推進了‘大’的格中:“不必麻煩了,一局定輸贏。”
“……好。”那築基修士擦了擦冷汗,將命簽放在了‘小’格中。
在兩人鬆開手的一刹那,盅子陡然一晃,將三顆骰子裝入其中,隻聽骰子撞擊之聲密集如雨,築基修士看著盅子,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他也不敢擦,隻緊緊地盯著。
終於,那盅子落到了桌上。
那聲音道:“落子無悔,開!”
兩人不禁都看向了盅子,三顆骰子,一、一、二,四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