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今日有新鮮的軟骨,剛烤好的,您要不要稱兩斤?”有熟識的攤子叫道,那爐子還是秋意泊當年給人修的,不過現在攤子的攤主換成了對方的兒子,秋意泊一聽也覺得好,就上前把東西買了。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秋意泊撐起了千機傘,聽雨水叮咚,他提著東西往家的方向走了兩步,忽地想起如今城外有渡劫真君發瘋,銀龍不就在城外三千裡?該不會出事吧?
秋意泊一念起,便有回應,腳步一折便往城外走去,哪想到走到城門口便見兩位渡劫真君,身後還跟著數位化神、金丹修士,身穿黑色鬥篷,頭戴蓑笠,一副夜黑風高殺人夜的模樣。
秋意泊有些好奇,但也隻看了兩眼,不想其中一位渡劫真君沉聲道:“前輩請留步。”
秋意泊頓足:“何事?”
“今日城外有異動,前輩若無大事,還請留於城中,避免誤傷。”那渡劫真君問道。
秋意泊道:“無妨,你們做你們的,我走我的。”
說罷他便離去了,那渡劫真君還想再說什麼,忽地被身旁同伴拉住了:“閉嘴!你知道那是什麼人?你也敢請他留步?”
“他是何人?”那真君皺眉沉思良久,沒有想起秋意泊到底是什麼人。
“五百年前寒月秘境,力壓人、妖兩族真君,生性殘忍嗜虐,冷酷至極!你怎會不知?!”
“什麼?!他就是那位長生真君?!難道城外那個……”
……
秋意泊有些訝然地回頭望去,這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凡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傳音也好,豎一個禁製也罷,左右擺明了就不是說給他聽的,如今壓低了聲音就說出口了,難道不是故意?
秋意泊看見另一個真君防備的眼神,大概就明白了——他以為在城外劫道的那個渡劫真君是他?
都讓兩個渡劫真君專程出城截殺了,看來外麵那個已經徹底沒救了。
秋意泊道:“兩位道友,傳言不實,五百年前我已是大乘境界了。”
那真君挑釁地看著秋意泊:“既然如此,看來是空穴來風?”
秋意泊微微一笑:“那也不儘然,比如我殺人,從不挑地方。”
那真君陡然一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秋意泊也不與他為難什麼,支著傘漫步出了城門,一出城,那股泥土混雜著雨水的氣息陡然加重了幾分,細雨變得傾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來幾百年前也是這麼一場大雨,他在雨中領悟了淩寒道君的不傳之秘隨形劍訣,驟然之間有了些故地重遊的樂趣。
他收了傘,大顆大顆的雨滴落在他的發間,與溫熱的皮膚相比,雨水便顯得格外沁涼,狂風卷雨,也吹得秋意泊的衣袂獵獵作響。
無形的劍意在秋意泊的身側浮現,它們混入雨中、風中,隨著狂風驟雨漫卷,隨著秋意泊穿梭於山林之中,輕拂於草葉之上,以天地為池,悠遊肆意,瀟灑無羈。
倏然之間,天地間的雨水仿佛被摁下了暫停的按鈕,秋意泊突然之間就領悟了何為法相——將自身之道繪之以相,那便是法相。
秋意泊抬眸輕輕笑了笑,雨水便又落了下來,一如從前,並無不同。
他知道那是什麼就可以了,並不太在意。
雨若銀竹,蕭蕭而下。
有一滴雨輕描淡寫的橫跨了泰半山林,在那人頸上輕輕一吻,帶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線,有神識飛出,又被無邊的雨幕消弭殆儘。
罷了,還是懶得跑到碧靈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