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曆史老師氣衝衝地走出教室,回到辦公室中和同事抱怨:“這些學生實在是太傲慢了!他們根本不懂得尊重他們的老師!”
同事問:“誰又惹事了?”
“還是那個威爾·梅瑟爾。怪胎小子!”
“哦,我的朋友。”同事攤開手,“那你還是冷靜一點吧,他姓梅瑟爾。所以我們隻能忍耐他的胡鬨。”
......
“哈哈哈哈,威爾,你剛剛的胡說可把老頭氣得夠嗆。”
威爾從鼻子裡冷淡的應了一聲。
我沒胡說,他漠然地想,我從約翰·阿普比的書中讀到了他的真誠。
但是沒必要解釋,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他。
他甩開在身邊的同學,自己一個人向著天台走去。
同學們習慣了他的陰沉冷漠,紛紛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威爾還沒有來到天台,就在四樓聽到了一陣吵鬨聲,還有人在哭泣的聲音。
他腳步一轉,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幾個領帶顏色不同的低年級男孩將另一個男孩圍起來,哭聲就是被圍住的男孩發出來的。
威爾沒有過去嗬斥或者製止他們,隻是走過去敲了敲門框。
“打擾了。”他走進來,語氣冷淡地說。
威爾對於這裡的一切都像是沒看到一樣,他緩步進來,垂下眼皮直視那個被欺淩的男孩,“唐恩,伯特先生找你。”
伯特先生是這裡最嚴厲的教導老師,為人刻板嚴苛,很多學生都很怕他。
聞言,欺負人的男孩們不甘地嘖了一聲,任由他們的獵物垂著頭跑了。
叫做唐恩的男孩跟在威爾身後,縮著脖子,像一隻惶恐的小動物。
威爾走到樓梯口,對他說:“伯特先生沒有找你,你走吧。下次小心點。”
唐恩遍布雀斑的臉上滿是惶恐,匆匆道謝的離開了。
這個男孩某種程度上在整個學校都很有名,這個學校是個人都能欺負他一下。不僅因為他性格膽小懦弱,家裡還沒有多少勢力,更因為他是個同性戀。
這個學校信仰光輝之主,光輝之主的信徒是整個東西大陸的知名保守派。他們提倡減少稅收和政教不分離,同時反對同性戀、女性墮.胎等等。
可想而知,在這種封閉的高中學校裡有一個公開且性格懦弱的同性戀會遭受什麼了。
唐恩給他同級的一個男生告了白,那個男生把他的情書貼到了一樓的布告欄上,大聲宣揚自己被怎樣惡心到了。
威爾並不排斥同性戀,他對於這些都沒什麼感覺,隻是覺得唐恩最大的錯誤就是去和一個人渣告白要是你在一個男子學校,並且還是教會學校,那你最好把自己藏嚴實一點。
對威爾來說,同性戀異性戀其實都一樣,世界和他好像是被隔絕的,他和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
格格不入的孤獨從童年開始就伴隨他。
本來這件小事並沒有被放在心上,但是一天之後,他就再次見到了唐恩。
唐恩在一個角落裡倒在地上,在狂熱的吸食著什麼。看到他走過來,渙散的瞳孔清醒了一點。
威爾聞到一股香味的同時聽到唐恩小聲說:“謝謝你。”
他腳步一頓,然後繼續向前走。
但是唐恩明顯沒有說完,他勉強從地上把自己撐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表情狂熱地說:“梅瑟爾,等等,聽我說,我找到救贖!我見到了神!”
威爾“哦”了一聲,心說作為一個同性戀,要是光輝之主的天使真的來了,按照教典第一個應該把你送去電擊。
“不是光輝之主!”唐恩表情扭曲,眼睛閃爍著瘋狂的光,“是真的神!那是繁榮的女神‘瑪爾塔’,祂將帶來真正的救贖!梅瑟爾,你是個好人,所以我才告訴你這個!”
威爾沉默了一下,彬彬有禮地一點頭:“小唐恩先生,我建議您去醫院及時治療,妄想症是可以通過藥物抑製的。”
“我說的是真的!”唐恩瘋狂地低聲咆哮,同時用不斷顫抖的手將手裡的粉末舉到他麵前:“聞一下它,這個美妙的味道!女神的微笑!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除了十二月份代表的正神信仰,其餘都是邪.教,我以為這是基本的常識。”威爾覺得唐恩以前隻是不太聰明,現在大概已經可以被歸入失智的行列。
“不。”唐恩說,“你聽我說,我真的看到了,過兩天我就打算去麵見聖地,那裡有神真正的教誨與救贖。”
“......”威爾無言以對,隻能指出裡麵最可疑的一點,“你們的聖地這麼容易進嗎?據我所知,光輝之主的聖城教堂就需要至少一位主教的推薦信。”
“當然不!”唐恩狂熱地喊到,“他們如此神秘,不容他人隨意加入。但我要偷偷溜進去,我已經觀察好了。跟著他們前往哪裡!神會感受到我的虔誠!會原諒我的!”
“.....祝你好運。”威爾無言以對,感覺唐恩大概真的是腦子有病,同性戀不可怕,但是智障確實無藥可救。
但是直到四天之後,唐恩真正失蹤了,他才意識到不對。
他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告訴了警察,又在校長室門口看見了唐恩的父母在痛哭。
威爾沉默了一下,轉身走到了一個學校圍欄旁偏僻的角落裡,靠著牆蹲下。
痛苦、懊悔、悲傷、仇恨,這些情緒衝擊著他過於敏銳的感官,讓他無比煩躁。
這時候,他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甜美、夢幻,又熟悉......就是他在唐恩手裡捏著的東西的時候聞到的味道!
他轉過身,飛快地跑回去,叫來了警察。
那股奇香還是沒有散去,在空氣裡無比鮮明。但是警員們疑惑地表示,他們什麼也沒有聞到。
又出現了......威爾在警員們懷疑的目光裡幾乎是有點冷漠地想,他們看不見、聞不到,對於世界上一部分的信息永遠一無所知。
他有禮地點點頭,微笑道:“抱歉,長官,可能是我聞錯了。”
在警員們離開之後,威爾撐上圍牆,果斷翻了出去,聞著那股味道追了出去。
他一路跟到了老港口區的廢舊海港,這其實並不容易。因為對方有車,幸好他的外套裡帶了足夠的錢,對於那股味道也很敏感,才能一路遠遠地沒有被發現的跟過去。
黃昏的老港口像是某種末日遊戲裡的插圖,熱烈又安靜的橘紅色夕陽照在那些漆黑的鋼鐵組件上。欄杆已經生鏽了,腳下的磚因為長時間的潮濕環境變得腐朽,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那些人趁著夜色將至,登上了一艘船。
那應該是非法的走私船,威爾想,那隻船上沒有正規的船舶編號,隻有一個徽記——徽記倒是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