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才返回自己的宿舍,將門鎖好,又設置了報警係統,坐在沙發上,打開係統,選擇接收記憶。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類似於人站在海岸線邊,眼前是無邊無際的海洋。海水湧動著,在視線所能及的儘頭和天空收縮成一線。
仿佛身處於一個封閉的空間中,潮水向著他湧過來,鋪天蓋地的湧過來,卷著人一起陷入海洋的深處,在海洋深邃的漩渦裡被不斷的席卷。
塞勒斯閉上眼睛,頭後仰著倒在了沙發上。
第一次接受記憶的時候其實並沒有這種感覺,那些記憶就像是一堆書本知識,被強行複製進了他的腦袋裡。但是這次的記憶好像完全不一樣,它們有著更多更沉重的東西,也更加的鮮明活躍,伴隨著劇烈的刺激性。
反正塞勒斯在完全昏過去的一瞬間的想法就是,早知道它是這樣的,他應該做好更多的安排再接受。萬一好幾天沒醒過來,教授們破門而入之後看見他倒在自己的沙發上,那樂子就大了。
在接受記憶的時候,他有一瞬間短暫的忘記了自己是誰,然後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在傳說時代,一位法師的一生。
那時一個從異界而來的成年人的靈魂,成為了西大陸東南部克羅德斯海一個半島上一座城市的小領主的兒子。
這裡是明徹斯帝國南方偏遠的領土,自從克羅德斯海東部的兵源地大片淪喪,巴希爾皇帝選擇了用外族的雇傭兵團代替一部分軍區中被解散的部隊開始,在遙遠的疆域就逐步開始半自治起來。
所以這個穿越的家夥的童年相當幸福,遙遠的都城傳來了最先進的工具,他們用魔力來輔助生活的一切。雖然這個小半島做不到這一點,但是魔力同樣能帶來生產力的解放,這無疑大大提高了人們的生活水平,起碼是一部分人的生活水平。
但在那個男孩六歲的那一年,大裂穀的領主,死靈法師中的王者在半個明徹斯帝國掀起了叛亂,大量的城市被攻破並且劫掠,死靈的軍團裹挾著盜匪般薩德柯王國的軍隊肆意劫掠。
兵鋒甚至一度指向了明徹斯王城,半個帝國都在他們的鐵蹄下破碎。
這個穿越者無疑是幸運的,就算他的父母都被拖在馬後麵吊死,但是好歹攻破他所在的這座城的是薩德柯王國的活人軍隊。他躲在了人群中間,自稱是一個文書官的兒子,而那個將領看他還沒有車輪高,於是就放過了他。
後來在流浪中,男孩在試圖偷襲一個死靈士兵時候,遇見了白塔前來幫助平叛的法師。
他加入了白塔。
白塔是法師的聖地,是知識的殿堂。他在這裡一步步學習、成長,最終從那位最德高望重的老法師手中接過了代表著首席地位的法杖。
白塔的首席法師代表了人類的巔峰,是法師的領袖,每一任白塔首席都要拋棄自己原先的名字,以示公允的無私。於是,他拋棄了塞勒斯這個名字,給自己取名叫賽諾恩(sinaean)
但是他從小到大運氣都不怎麼樣,所以他在任期間兜頭趕上了第二次世界之災,各族開始雞飛狗跳的組建聯軍。為此,繁榮女神親自神降,那位女神睿智、美麗而溫柔,女神帶來了諸神聯盟的消息,並且祝福了那些被戰火籠罩的城市,聯軍準備出征......
夢境到這裡戛然而止,塞勒斯躺在沙發上猛地睜開眼睛。
他坐起來,一時間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他做了一個不願意醒來的夢。
那些過去鮮明而真實,或許是因為它們被封印了千年的原因,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有絲毫停滯。
它們就凝固在那裡,和靈魂一起,從來都不曾消失。
塞勒斯閉上眼睛,幾乎要落下淚來,他好像還能看見白塔螺旋向上交錯縱橫的樓梯,以及淩亂排布像是魔方的方格一樣移動的房間。
白塔的那幾位賢者在走廊上吵吵嚷嚷,他的兩個學生在敲他的門,明徹斯的城邦、北境在冰雪中的鄉村、南方海岸用海螺研磨顏料的匠人……
塞勒斯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玻璃上倒映著一張與曾經的白塔首席“賽諾恩”完全不同的臉。
他昏過去的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了。
塞勒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日期沒變,好歹沒過去一整天。郵箱裡有一些老師們發給他的消息,他大概看了一遍,因為太晚了,就沒有回複。
然後,他直接起身走出去,去敲了卡帕爾蒂的門。
卡帕爾蒂打開門,頭發沒梳,垂在額頭前麵,難得穿著居家的服飾,剛想對他消失一整天的事情發表什麼議論,塞勒斯就直接打斷他。
“麻煩聯係一下羅蘭**師,就說我有緊急的事情找她,想問她一些事情,她會過來的。”
卡帕爾蒂輕輕皺眉,看了他兩眼,“你沒事嗎?”
塞勒斯輕輕吸了口氣,衝卡帕爾蒂笑了笑:“沒事,快聯係羅蘭吧,我知道你有她的緊急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