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工藤新一不甘心地說,“謝謝你提醒我,不然我可能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就算是自欺欺人,如果有人因此而獲得了救贖,他就不應該去拆穿。
“其實你去說了也不影響什麼。”
太宰治的虛假的笑容絲毫未變:“狛枝君,是根植在自己信仰之上的人,他的信仰是那樣的不可動搖,憑你是無法說服他的。”
這是那個人的生存方式。
因為相信著自己的所有苦難都是有意義的,在未來會得到同等的回報,所以狛枝凪鬥才能像現在這樣樂觀地期待著未來。
換個人恐怕在意識到自己在不斷失去的時候,就已經精神崩潰了吧,根本無暇再思考得到了什麼,因為比起還未“得到”的東西,對“失去”更加敏感,是人類的天性。
就算是有著相同的經曆,失去相同的東西,得到相同的東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狛枝凪鬥”的。
工藤新一長舒一口氣:“唉,也是,狛枝學長那個樣子……彆說什麼摧毀信仰了,根本沒人能說服他吧?”
太宰治沉吟:“啊,如果是我的話,應該可以做到。”
工藤新一:“……???所以你其實也覺得運氣守恒很離譜嗎?!”
不說服自己怎麼說服彆人!……哦,眼前這位大概是例外吧,嘴上一套心裡一套應該十分熟練。
嗬,社會人。
就仿佛沒看出來工藤新一那微妙的態度,太宰治隨意地說:“不,我覺得狛枝君的運氣一點都不科學,但暫時沒找到合理的解釋,不過說服他接受一切都是巧合大概也沒什麼問題。”
這不科學,也不異能。
但他很擅長“說服”,對於如何讓一個人崩潰,太宰治十分有自信。
隻是他不會對狛枝凪鬥那麼做就是了。
如果太宰治不想讓狛枝凪鬥壞掉,他就不會對此發表任何看法。
忽然,工藤新一注意到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車:“那輛車是來接你的?”
“來的太慢了——還好有人可以用來打發時間。”太宰治歎了口氣。
“‘用來’……”工藤新一嘴角抽搐,總覺得這個用詞很微妙,換成‘玩弄’好像也不影響真正意思。
太宰治就好像剛才真的隻是隨便打發時間一樣,等的車到了,就隨便擺擺手算是告彆,上了車離開了河邊。
雖然感覺自己被輕視了,不過能跟這個奇怪的黑手黨告彆,工藤新一也算是鬆了口氣。
黑幫在日本是合法的,但工藤新一看得出太宰治恐怕做的事並不完全被政府許可,這家夥有恃無恐的架勢讓他很不爽,可也知道報警恐怕沒什麼用,根本沒有證據。
本來他還想趁著交談的機會套套話,結果完全來不及實施,昨天回家後一整理,發現自己反而被套了不少話,剛才也什麼都沒說就被教訓了一頓……
工藤新一也是服了,隻能回家繼續調查港黑了,從這個人和狛枝學長身上真是一點有用的情報都得不到。
如果是爸爸的話,肯定不會像他一樣一無所獲吧……
未來的名偵探不甘心地承認了自己的稚嫩。
於是等狛枝凪鬥路過河邊的時候,就發現工藤新一正低著頭不知道在乾什麼。
“工藤君?你在找什麼東西嗎?”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工藤新一看著狛枝凪鬥愣了愣:“學長你來了多久了?”
“剛來,怎麼了?”
“……沒什麼。”工藤新一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位太宰先生剛剛離開不到一分鐘。”
哈哈哈,擦肩而過!白等了!
對工藤新一與太宰治之間的糾紛並不清楚,狛枝凪鬥聞聽此言後,深深地感到了遺憾:“那還真是不幸啊,就差這麼一會兒……”
工藤新一跟在狛枝凪鬥的身邊往前走:“學長,那家夥是黑手黨哦?離他遠一點更好吧?”
“不可以歧視哦?”狛枝凪鬥微笑著說,“每個行業每個領域都有可能出現閃閃發光的人才,如果因為歧視而錯過豈不是很可惜嗎?”
“閃閃發光……”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你在形容鑽石嗎?”
“和鑽石也沒什麼區彆,珍貴又稀少,所以我才對他們充滿期待。”狛枝凪鬥語氣昂揚,“這樣的他們,一定能做到渺小的我做不到的事!”
工藤新一都無力吐槽了:“學長你真的太謙虛了。”
這是什麼奇妙的人才崇拜言論啊……就算是開公司,也不至於什麼領域的人才都要吧?執著到這種程度,已經完全是病態了!
唉,運氣守恒思想他是不敢擅自開口說什麼了,不過搞明白這個詭異的人才崇拜態度的根源應該沒問題吧?
這樣想著,工藤新一就忍不住問道:“學長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做不到,還非要讓鑽石們去做啊?”
狛枝凪鬥乾脆利落地回答:“成為希望。”
“……哈?”
這也太抽象了吧?學長你已經國三了,中二病還沒好嗎?!
工藤新一強忍著吐槽,繼續問道:“希望是指什麼?”
“……?希望就是希望啊?”狛枝凪鬥奇怪地扭頭看向工藤新一。
“呃……能不能具體一點呢?”工藤新一心累地努力描述自己的想法,“就是,你對希望的定義是什麼呢?”
狛枝凪鬥依然在注視著工藤新一,可他灰綠色的眼瞳不知何時卻失去了焦距,現在隻是眼神混亂地,神情狂熱地說道。
“是無論被絕望吞噬了多少次,依然不會消失,堅不可摧的,‘絕對的好的東西’。”
工藤新一無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氣,心中莫名地湧上了悲傷。
他已經徹底明白了,是什麼造就了狛枝凪鬥這個人。
……太可憐了,狛枝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