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與頭鐵君相遇在總部（2合1）
第二天, 狛枝凪鬥就回了橫濱，去找自己打算送給織田作之助的那本書。
回來的時候，他還順便把自己默寫的幾萬字名著給帶上了, 然後給自己的老師發了封郵件, 讓他來拿。
“其實不用這麼著急……”夏目漱石來的時候, 還勸狛枝凪鬥, “你不是一回想就會頭痛嗎？慢慢來就好了。”
狛枝凪鬥解釋道：“老師，其實我最近努力回想的時候, 發現那種超憶症一樣的狀態正在逐漸衰退，我擔心現在不快點寫出來, 之後就想不起來了。”
夏目漱石倒也不意外, 點點頭：“那種狀態你本來就沒有，應該隻是兩份記憶碰撞融合的後遺症，說到底那也是異常狀態, 以後慢慢恢複正常人的狀態也好，不然說不定持續下去又會出現新的後遺症……”
“不, 其實新的後遺症倒是無所謂，我隻是覺得以後沒辦法繼續幫上老師很過意不去……”
麵對狛枝凪鬥的熱情, 夏目漱石腦後慢慢地滑下一滴冷汗：“身體很重要，你不能隻看到眼前, 如果真想好好幫老夫的話，就多注意身體吧，總不能以後老夫找你幫忙，結果你身體撐不住……”
這話其實完全就是為了迂回勸說狛枝凪鬥愛護自己的身體, 夏目漱石還真沒那麼多事需要未成年幫忙，他既然已經收了狛枝凪鬥為弟子，自然也是真心把對方當做弟子看待。
……可能是年紀到了, 夏目漱石甚至覺得自己是在照看孫子，他對前兩個弟子都不是這種心態……
收回了有些發散的思緒，夏目漱石定下神來，看了看狛枝凪鬥交上來的開頭，發現竟然不光是《罪與罰》的開頭，還有幾篇是《地下室手記》、《白癡》、《群魔》……差不多各自有3~4萬字左右。
“哦？”夏目漱石看到這個和計劃中不一樣的作業，沒有生氣，還饒有興致地問道，“老夫的計劃你是知道的，現在看來，你有不同的想法？”
“之前我和老師也已經得出了相同的結論，那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文豪的作品，和這個世界異能力者的異能，可能有著密切的關係，所以老師才定下了最初的計劃，希望另一個世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有一個能命中這個世界那個同名異能者的異能力名，從而引起對方的注意，讓他沿著線索調查，進入老師安排好的陷阱……”
狛枝凪鬥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本來我對這個計劃沒有意見，但因為中途發現我可能之後就沒辦法再繼續回想起細節了，而這種書更重要的是作者在其中表達的個人思想，單純故事大綱代筆擴寫的效果可能不太好，所以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既然目的是要引起對方的興趣，那其實不用每一本都出一冊書。”
頓了頓，狛枝凪鬥繼續道。
“引起對方注意力的話，作者欄直接標注【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隻要能讓對方知道有這麼個作者存在，就足夠引起對方的注意力了，那麼重點就在於‘異能名’……”
夏目漱石饒有興致地點點頭：“繼續。”
“——其實，完全可以把很多作品名一起塞到同一本裡，這樣每一篇需要的字數都會相應減少，至於為什麼全都沒完結……可以在編者後記裡說是整理的遺稿，作者本人沒寫完——反正目標人物肯定知道有貓膩，上鉤的話會繼續調查，無所謂的。”
狛枝凪鬥一邊說，一邊拿起書桌上的紙筆寫了點東西，然後舉起來給夏目漱石看：“這樣，哪怕老師的目標人物隻是因為對作者名字感興趣而翻開，隻要他翻到目錄，就可以一下子看到這些書名……”
他寫的紙上，端端正正地仿佛目錄排版一樣，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幾個作品名都列了出來。
“如果我默寫的這些，都沒有命中他的異能力名，那大概率是在剩下的那些書裡。”
狛枝凪鬥又隨手拿起了一本書架上的名著，把背麵展示給夏目漱石看。
“我們可以模仿這種書，把作者的其他作品列在反麵，這樣，隻需要出版一本書，就可以把另一個世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的作品名字全部展示出來了，如果這樣，還是沒能猜中這個世界的同名者的異能名，那就算我把所有的書都默寫出來也沒用，所以我認為最初的計劃太過複雜且漫長，完全沒必要，簡化到這樣就足夠了。”
夏目漱石緩慢地點點頭：“……你的想法沒錯。”
沒想到有一天，他的計劃竟然因為自己的文人本性而被限製住思路……一提起長篇出版，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分開幾卷，然後想到沒這個必要，就打算隻出第一卷，儘管如此，也還是限製在了正常的出版上。
而自己的小弟子思路就比較不拘一格了，他就沒考慮過讀者的心情和銷量以及口碑，完完全全從計劃本身出發，強行把本來會拖個十幾本的出版計劃壓縮到了一本搞定……
夏目漱石本來也不是非要弟子聽話的人，所以見狛枝凪鬥自作主張，完全沒生氣，甚至還有點驚喜。
他之前看到狛枝凪鬥那種狂熱的崇拜，以及他說什麼狛枝凪鬥都一口答應，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的架勢，還很擔心狛枝凪鬥失去自我，結果現在一看……
完全是他想多了。
狛枝凪鬥這孩子，看起來好像很好說話，其實心裡的傲氣一點都不少——覺得他的計劃不夠完善，通知都不通知他一聲，私底下說改就改，一點都不含糊。
一邊說著擔心以後沒辦法繼續幫他，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著他的計劃有哪些地方沒必要，有那麼一瞬間夏目漱石甚至懷疑狛枝凪鬥對他的計劃意見很大。
但目前看來，大致走向還是按照他的計劃來的，所以應該隻是錯覺吧，這孩子那麼乖巧……
不知不覺戴上了爺爺濾鏡，夏目漱石對狛枝凪鬥的計劃·改給予了肯定。
“很好，就用你的這版計劃吧。”
狛枝凪鬥笑著說：“我的自作主張能被老師認可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謝老師的寬容……”
夏目漱石默默地觀察著狛枝凪鬥，發現被他認可後，狛枝凪鬥也沒表現的太過激動，就好像知道自己的計劃確實比原本的優秀，不會被打回來一樣……
他這個小弟子，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明明能有著這種自信，到底為什麼總是會自我貶低，狛枝君到底是對自身的哪一點感到不滿意……
啊，是無法自控的運氣吧，用狛枝的話來說，就是“隻是比普通人運氣好一點，完全不值一提”。
……那這個問題要解決起來可就比較複雜了，還是慢慢來吧。
夏目漱石收好了狛枝凪鬥交上來的稿子，對狛枝凪鬥說道：“狛枝君，接下來你不用繼續默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書了……就讓你那個超憶症一樣的後遺症慢慢恢複正常吧，老夫有新的作業交給你。”
“什麼？”狛枝凪鬥一臉期待地看著夏目漱石。
“狛枝君也十五歲了，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狛枝凪鬥的笑容僵了一下，仿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啊？老師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啊？
“……沒有呢，我覺得這個不急。”因為覺得夏目漱石不可能隻是單純的八卦，應該是彆有目的，所以狛枝凪鬥謹慎地回答。
“那有沒有可愛的女孩子跟狛枝君告白過？”夏目漱石補充，“男孩子也行。”
這真是令海對麵上大學之前都算早戀的學生們，聽到後簡直會淚流滿麵的開明之言，可惜對狛枝凪鬥來說是完全沒必要的開明。
“……都沒有。”狛枝凪鬥忍不住了，“老師，這個很重要嗎？”
“很重要。”夏目漱石說，“因為老夫要給你留的作業，是寫一篇原創愛情。”
夏目漱石雖然不是心理學教授，也不是心理醫生，但他可以通過自己擅長的角度去分析，所以這個作業的目的，其實是夏目漱石想把握一下小弟子的心理健康狀態。
而“愛”，毫無疑問是人在成長過程中最重要的感情。
自己這個小弟子，其實並不算是從小缺愛，而是從小被愛著，然後突然一個隕石下來，愛沒了……
目前來看雖然不至於心理扭曲，但邏輯明顯有問題，等他搞清楚具體原因，再一點點想辦法糾正。
狛枝凪鬥皺了皺眉，很為難地試圖婉拒：“老師，我想您大概是誤會了，我並沒有寫書的才能……”
夏目漱石也不瞞著他，直接就說道：“老夫教弟子向來是因材施教，讓你寫也是想從你的文字中更深入了解你這個人……老夫隻是覺得你這個年紀，差不多也該談戀愛了，感覺你有時候真的很沒年輕人的朝氣……要是實在寫不出，其實定義更寬泛的‘愛’也可以。”
“……我明白了。”狛枝凪鬥知道夏目漱石不是想把他當文學家培養後頓時鬆了口氣，“隻是單純寫的話……我會儘力的。”
見狛枝凪鬥答應下來了，夏目漱石也悄悄地鬆了口氣。
其實什麼見文章識人隻是目的之一，他本來也可以定下其他的題目，但……如果他給出的題目是“愛”的話，狛枝凪鬥如果感覺寫不出來，之後就會下意識地觀察周圍的人。
這樣，狛枝凪鬥看到的越多，他吸收到的和“愛”有關的情報也越多，無論如何，應該也會有點正向的影響吧？
這就是他當老師的手段了。
做作業的成績並不是最重要的，為了做作業而去思考和收集資料的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那麼……作業也不用急著交，算是長期作業吧，現在是6月……半年時間，元旦之前交給老夫就行。”
狛枝凪鬥也放鬆了一點，因為他對這個題材真的有些沒有思路：“好的，老師。”
接下來兩人就稍微閒聊了一些和正事無關的話題，狛枝凪鬥也順勢提議道。
“對了，老師，我有個朋友是作家，最近投稿通過了，編輯還把他的文推薦到了某個文學大賞賽，今天我要去參加他的慶功會……請問，我可以把您之前的那本簽名書送給他嗎？他一直都很喜歡您。”
夏目漱石一聽這個人設就覺得耳熟，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誰了：“是織田作之助？”
“對，不愧是老師，這都知道。”
夏目漱石有些感慨，其實他很久以前也跟年幼的織田作之助見過一次，也許就是那次吧，讓織田作之助起了金盆洗手，當一個家的念頭……他之後也沒再管過對方，沒想到現在竟然又有了交集。
不過慶功會的話……會出現誰他也有數，按照太宰治的性格，肯定會鬨著讓織田作之助當場拆禮物，看看彆人都送了什麼……
他沉默了幾秒。
狛枝凪鬥以為夏目漱石不願意暴露，就補充道：“如果老師您不願意的話，我就換一個禮物……”
“不，沒關係。”夏目漱石回過神來，“你送就是了，……需要老夫再送你一個簽名嗎？”
“……誒？可以嗎？”
夏目漱石失笑道：“好歹你也是老夫的弟子，也許還是關門弟子，這點小要求老夫還是可以滿足的。”
狛枝凪鬥頓時高興了起來：“那就麻煩老師啦！”
夏目漱石隨手拿了支筆：“這次簽哪本？”
狛枝凪鬥搖搖頭，拿出了一張便簽紙：“老師，簽這裡就好。”
夏目漱石看著這小小的便簽紙：“…………”
他這輩子都沒在這麼小的紙上簽過名……
狛枝凪鬥解釋道：“我想塞進禦守裡隨身攜帶，紙太大的話塞不進去。”
夏目漱石恍然大悟，也不再糾結，上手就在便簽紙上也簽了名，還在反麵寫了願狛枝凪鬥身體健康。
狛枝凪鬥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但因為手邊沒有禦守，隻能暫時夾在一本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