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烏希哈和康熙洗漱完穿著一身寢衣躺在床上閒話。
正要放下帷帳,耳鬢廝磨之際,殿外忽然傳來宮女急切的聲音。
“啟稟皇上,小阿哥高燒,娘娘心焦不已,特命奴才來請皇上,還請皇上移步。”
屋內二人原本正是興濃時,猛地聽聞此事俱是一驚。
烏希哈兩靨緋紅,一下子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一邊幫康熙扣著衣襟上的盤扣,一邊揚聲急急叫著守夜的鳶尾進來回話。
鳶尾眉眼間帶著怒意,但顧忌著皇上便低著頭一五一十回了話。
“是嘉妃娘娘宮裡的秋雲敲了前院的門,言小阿哥高熱不退。守門小太監原要進來通報,但秋雲許是心中焦急,便自顧闖進後院,驚擾了皇上和娘娘,還請主子們恕罪。”
烏希哈扣著盤口的手一頓,有斂眉繼續。康熙並未察覺,焦急地詢問跟進來的梁九功。
“小阿哥如何突然高燒?太醫怎麼說?”
梁九功嘴裡發苦,他一直伺候著皇上,哪裡知道小阿哥病情如何。
“回皇上,嘉妃娘娘娘娘已請了太醫,想來是心中焦灼擔心小阿哥才深夜派人來請您。”
話音落時,烏希哈已經為康熙扣好了裡衣。
雖然心知有異樣,但涉及皇嗣她心裡自有計較,便柔聲寬慰康熙。
“想來是小阿哥出生以來頭回生病,嘉妃不曾生養過孩子一時慌了神。皇上莫急,宮裡太醫俱是好手想來小阿哥定能病愈,您便趕緊去承乾宮瞧瞧主持大局。”
康熙帶著歉意地看著烏希哈,“不知道小阿哥燒的嚴不嚴重,朕也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你早些睡吧,解決完朕自行回乾清宮就寢。”
烏希哈幫康熙理了理衣領,聽了康熙關心的話微微紅了臉頰,看向他的眼睛裡還帶了幾分焦灼。
“皇上不必擔心臣妾,小阿哥才一個多月正是著緊的時候,皇上快去瞧瞧吧。”
康熙心中擔心兒子,也不拖遝便匆匆離去。
目送康熙離開後,原本帶著笑意的烏希哈麵色一沉,轉身坐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開始詰問眾人。
永壽宮裡有名有姓的奴才跪了一地。
“本宮一直以為著永壽宮就算說不上圍得像鐵桶一樣,卻也是井然有序的。結果呢?關了宮門了還能叫彆的宮的宮人一個人闖進來把皇上請走,你們可真是本宮的好奴才!”
為首的大宮女和太監頭子小夏子漲紅了臉,他們雖不懂什麼叫主辱臣死,卻也知道主子的臉麵就是奴才的臉麵。這麼多人沒攔住一個承乾宮的小宮女,叫她闖到了主子跟前,他們有一個算一個臉都丟到辛者庫去了。
小夏子最先請罪,“主子恕罪,是奴才沒□□好守門的小太監,遇上點事就慌了神竟然叫秋雲竄了進來,還請主子降罪。”
鳶尾也咬著牙恨恨地說道,“都是奴才不夠果決,就應該立時堵了她的嘴。一時間被小阿哥發燒驚得慌了神,有負主子素日教導。”
烏希哈沉著臉,自她進宮以來位份高又得寵,從沒有人有這麼明晃晃的爭寵手段,加上宮裡大部分妃嬪都是和善的人,她宮裡的人順風順水慣了,一點警惕之心都沒有。
她倒不在意康熙留宿永壽宮又匆匆離去,她在意的是承乾宮的人能如入無人之境一樣在她的永壽宮衝到她和康熙麵前。
再有保不齊在外人看來就是她的宮人有意阻攔承乾宮報信,為了皇帝寵愛不顧皇嗣安慰。萬一康熙也有這個想法豈不是將自己處於被動。
“本宮一向信任你們的能力,故而也肯放權給你們,但今天這一出不僅打了本宮的臉,各位恐怕也在各宮奴才裡麵抬不起頭來。”
跪著的眾人頭越發低了。
“這是第一次,本宮也不多罰,但本宮絕不希望再看見有彆的宮的宮人進永壽宮如入無人之境,便罰你們三個月月例緊緊皮,好生反省反省。”
小夏子指天發誓,“主子放心,再有這樣的事您隻管把奴才打發到辛者庫去。”
其他人也自是一番表忠心不提。
承乾宮。
康熙匆匆趕到承乾宮,額上出了一頭的汗,一進殿就迎出來哭得梨花帶雨的佟佳氏。
她穿的單薄素淨,眉毛是彎彎的柳葉眉,眼眶微紅,頭發披攏在身後,顯得溫婉多情。
一見到康熙邊用帕子捂著嘴低泣,慌得六神無主的樣子,緊緊地拽著康熙的衣袖,淚眼盈盈地看著他,聲音哽咽,“表哥你終於來了,小阿哥晚間突然發了高熱,太醫說燒的風險,你若不來我可怎麼辦啊……”
康熙腳步不停,焦急地詢問太醫,“小阿哥病情如何?七月的時節怎麼會發高熱?”
那太醫是今晚值夜的太醫,並不精通小兒科,隻能保守地回複,“小阿哥燒的極熱,便是大人也是受不住的。至於七月份,這熱傷風也是有的。奴才已開了退熱的方子去熬了,若能退下燒便沒有大礙了。”
說話間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小阿哥住的西稍間。
胤禛隻覺得身體已經燒的冒火了,但他的心裡卻如墜冰窖。
原本他是不必受這場罪的。
傍晚奶娘給他洗了澡之後就一邊念叨著“可憐”,一邊把帶著一身水珠的他放在窗下,他要哭就會被堵著嘴。
七月底雖還有些熱意,但晚上的風卻是涼的,帶了一身的水被風一吹,果不其然他病了。
原先他還想著是不是奴才們膽大包天,直到入夜他聽到養母佟佳氏站在他的床邊問那個乳母,“小阿哥可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