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取了此前的教訓,保清在上次保成控訴他沒有舍不得他之後,每次兄弟倆分彆的時候都會依依不舍地糾纏好久,最後來一個極具儀式感的分彆擁抱,這一次也不例外。
小哥倆依依分彆之後,保成歪在烏希哈的懷裡眼睛忽閃忽閃的,說出的話卻十分窩心。
“淑母妃,弟弟以後養在永壽宮的話,他就可以在我去上書房的時候陪你玩了。而且保成大了不可以總是親親,但是弟弟很小,淑額娘就可以親弟弟。”
烏希哈摸了摸他的臉開始解釋,“你阿瑪並沒有讓我撫養弟弟的意思,隻是小阿哥身體太弱了不放心把他一個人放到乾東五所,才想著在永壽宮養一段時間待他病好了再送去。”
保成皺著臉看著床上喝了藥正在熟睡的胤禛,突然覺得弟弟有點可憐。皇阿瑪都告訴他了,弟弟的親額娘和養母嘉妃娘娘都不喜歡他,就是嘉妃娘娘把弟弟弄生病的。
他本來還以為弟弟要和他搶淑額娘呢,結果皇阿瑪也沒有讓淑額娘做弟弟的養母,那淑額娘在他上學的時候不是還是會很無聊嗎?
“那淑額娘想不想養弟弟呀?我聽惠嬪娘娘說養弟弟的話淑額娘就有事情做了,不會很無聊了。”
烏希哈支著頭沉吟,“唔,我也不知道誒。保成你知道嗎養孩子是一件責任特彆重大的事情,並不能簡簡單單把小孩子看作用來打發時間的。要關心他身體健不健康,心理健不健康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操心。就像淑額娘會想著給你準備什麼膳食你會多吃一點,會勸你阿瑪不要給你們太多的功課,要給你講很多的故事教你一些道理。”
說著說著,烏希哈懊惱地回過神來,“看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又聽不懂。而且你阿瑪也沒說讓我來養,想這麼多做什麼。”
保成的確迷糊了,所以淑額娘到底想不想養小弟弟呀?想不通的保成握了握拳頭,鼓了鼓嘴巴,決定今天晚上他就問皇阿瑪去!
那廂的惠嬪母子正趁著天高氣爽慢悠悠地走在宮道上,保清被惠嬪牽著正蹦躂著,“額娘,淑額娘說我小時候養在宮外的時候你也特彆想我,你是不是特彆愛我啊?”
語氣裡帶著驕傲、嘚瑟,還有一絲絲隱藏著的期待。
惠嬪自然聽懂了保清的潛台詞,想著臨走時淑妃說的話,“擁有阿瑪和額娘的愛是一個小孩子最驕傲地事情,你不要害羞的不與他說,要堅定地告訴他你對他的愛。”
雖然她覺得淑妃老是說什麼愛不愛的怪讓人不好意思的,但聽起來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這樣想著,惠嬪揮了揮手示意身邊跟著的奴才離得遠些,然後開始慢慢地講著她那些無處安放的沉默的愛。
“你出生那會宮裡好些孩子都沒養活,你曾有個親哥哥,也是額娘生的,也沒能活下來”,說起承慶惠嬪頓了頓,心中還是抽痛。
“你皇阿瑪怕你也養不活最後千挑萬選定了噶祿家把你送出了宮去,額娘雖然舍不得但還是抱著把你送出宮就能養活的希望,每天都在想你,想你的時候就給你做衣服做鞋子,許多還沒來得及給你穿就已經小了,都被額娘收在了箱子裡。有的時候擔心你,就抄了成卷成卷的佛經供奉在佛前。你小一點的時候不能進宮,額娘就會等噶祿夫人進宮的時候想著法子詢問她,你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額娘都知道。”
保清抿了抿嘴,耳朵微微發紅,少見地帶了點羞澀,眼睛裡是如星星一樣明亮的笑意。
待回了延禧宮,他一下子撒開惠嬪的手,衝進去叫著翠雲,他知道那是他額娘身邊的老人。
“翠雲姑姑,額娘給我做的衣服都在哪兒?快把箱子找給我看看!”
保清拽著翠雲的衣角扯著她,翠雲被他晃得發蒙,“主子給您做的衣裳不都在您的櫃子裡,還有的不是都帶去乾東頭所了嗎?”
“哎呀,不是的翠雲姑姑,是我小的時候額娘做的那些,我沒穿的。”
保清急的跺腳,無奈翠雲是個慢性子的人,惠嬪也一向看中她的穩重。
她扶著保清的手臂,擰著眉頭思索,“小主子您彆晃,讓奴才想想,這都是好幾年前的箱子了,你的衣裳可多得很,奴才得去拿庫房的鑰匙幫您找找。”
惠嬪跨進門檻就見翠雲被她兒子催的夠嗆,見兩個人一個都要急出汗來一個還不緊不慢地不由得失笑,“保清,放開你翠雲姑姑。”
又對著翠雲說道,“就是那隻黃花梨的大箱子,裡麵裝的都是我做好了還沒來得及送出宮給他穿就小了的衣裳鞋襪。”
翠雲了然地笑了笑,那隻箱子她記得,還是她和主子一起收拾得,“奴才知道了,這就帶人搬過來。”
等翠雲帶著箱子來交差的時候,保清已經伸著脖子望了好久。
見人進來眼前一亮,招招手帶著人就把箱子抬進了東次間,裡麵的東西都被他扔到了羅漢床上。然後竄上了床一蹬腳踢了鞋子就在上麵打滾,惠嬪被他拉到床邊,一件一件的給他講哪件衣裳是什麼時候做的。
待到晚上,兄弟倆又齊聚了乾清宮由康熙檢查課業,在一如往常保成優秀通過,保清馬馬虎虎通過之後,康熙照例誇獎了保成,然後先批評後勉勵保清“多多向師傅請教”。
聽見這話的保清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下午烏希哈說的詩,也顧不得被阿瑪批評學業的失落,連忙開口,“皇阿瑪,《遊子吟》是什麼意思,您能講給兒子聽聽嗎?”
保成也在一旁讚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