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爾摩(19)(1 / 2)

C覺得自己瘋了,但現在似乎藺懷生也快瘋了。

他們從一對關係畸形的綁匪和人質,變成兩個在感情裡搖搖欲墜的大小瘋子。

在C悔恨自己對藺懷生的所作所為後,他不再希望改變的藺懷生變了,變得和他一樣。

小羊用他拙劣的甜言蜜語試圖說服tipede,好像一管一管的毒劑從男人的耳朵裡灌進去。可能藺懷生認為,隻要他的眼睛不恢複、他永遠無法再次看到C臉上的那條疤,他就可以自欺欺人,麻痹自己繼續當綁匪的小羊。

tipede斬斷了他的退路,聯邦隻會認為他是第三名綁匪,除了C的身邊,藺懷生再也沒有彆的地方可以待了。

C同樣明白。

最後,這個男人艱澀地開口,順藺懷生的心意附和:“好……我們不去治了。”

藺懷生就得逞,這一次親在C臉上傷疤的動作就熟練自然多了。

“先生,您對我真好。”

C覺得這是無心的小羊對他最深切的諷刺。

當他更愛藺懷生時,之前的強勢和掌控欲都顯得非常可笑,這些東西不再能夠帶給他快樂和興奮,而成為他愛情裡視為恥辱的瘡疤。他以前竟然用這些東西在愛一個人,C為之感到作嘔。但愛、或者世上一切諸如愛的東西,都是越深切才越明白,才知道原先的認知與做法有多淺薄,但不能回頭更改。

要承認自己的過錯,任何人都要經曆一遍對自我殘忍的剖析。C就差把自己解剖得滿地淋漓。

他有點承受不下去了,哪怕心裡再愛,但藺懷生無時無刻和他如影隨形時,C湧出一分荒謬的怯懦,他想要逃離他的愛人,一天24小時裡有一分鐘就好。

C說他去拿吃的。而且也確實到了吃飯的時候。

對此藺懷生表現得很不舍,小羊從被子裡伸出手,像把自己從一個柔軟的繭裡主動剖出來,抓住C的衣擺:“我要一個人留下來嗎?”

C隱忍不發。他已經明白他愛情裡的卑鄙,但到頭來戒斷卻沒有那麼容易。隻要小羊依然表現出全身心需要他的模樣,C依然會很快樂,靈魂都激蕩酥麻,露出癮者的醜態。

小羊從C的沉默中聽出有戲,他自己翻了個身,從床中央移到邊沿的位置,兩隻手一張,環抱住C的腿,而他的頭,剛好可以枕在C的腹部。他似乎覺得這個“枕頭”軟硬適中,還抱得緊了些。過近的糟糕距離,C壓下不合時宜的喘息,否則他覺得自己像個禽獸。

“很快就回來,我保證。”

“小羊你還沒說想吃什麼。”

聽到C這麼說後,藺懷生才依依不舍地鬆手,但C緊隨其後的第二句讓他轉變態度。小羊坐在床上,嬌嬌氣氣地對男人頤指氣使:“先生做的蛋羹。”說完,藺懷生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客氣了一點,態度轉變成小心,但是眼巴巴的模樣讓人輕易就明白他心裡的真實想法,“不行嗎……”

行。怎麼不行。

C都可以為了藺懷生違背原則,忍痛答應他不去治眼睛,親自做飯算什麼。但讓男人心生複雜的是,他做的食物並不怎麼拿得出手,為什麼小羊還願意主動吃第二次。

“……上次做得其實不怎麼好吃。”

要知道,C可是儘可能委婉地修飾了一下,把那碗慘不忍睹的蛋羹形容得好些。

藺懷生笑吟吟地就戳破了。

“我知道的啊,確實難吃,我舌頭又沒有壞。”

tipede被噎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這是小羊的壞與可愛,他的話要完整聽完,他真誠地說一些讓人難過的話,就會真誠地說愛語。

“可是我也記得和先生那個還沒實現的約定。”

“一起吃一碗吧。”藺懷生仰望,“而且先生這一次一定會做得更好吃,對不對?”

在愛一個人的時候,對方說什麼拙劣的謊言借口都會情願相信。C從不太情願到心甘情願,轉變得無比自然。

……

一個上午發生了這麼多事,藺懷生都難免覺得有點困倦。打發C走以後,他在床上慢吞吞地打了個嗬欠,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tipede在之前說過一句話,大意是他打算速戰速決,剛好,藺懷生也是這樣想的。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幾乎是不一會就到了門邊。

藺懷生抬頭,隻聽砰的一聲,沒有刻意上鎖的門被暴力打開,來的人並不是C,而是利昂。

利昂先是環視四周,見tipede並不在屋子裡,並且還隻留下藺懷生一個人。

利昂頃刻就笑了,覺得這是上天都在幫他。

“小兔子,要怪就怪C偏偏這個時候不在你身邊。”

綁匪一步步走近。

在利昂麵前,藺懷生沒有特意維持他所應該表現的惶恐不安,反而很鎮定,甚至過於鎮定,軀體處於完全放鬆的狀態,好像根本沒有把眼前這個逐步靠近的人當做威脅。

這對於一個罪犯來說是莫大的羞辱。

利昂冷下臉:“你還挺能裝的。”

藺懷生淡定反問:“你指的是哪部分呢?如果是對ipede先生,”藺懷生揚起嘴角,“他弄瞎了我的眼睛,我隻是有一點點討厭他……但依然很喜歡他。”

這個青年嘴巴裡說著怯懦、精神反常的話,但他的表情卻是截然不同的平靜,甚至有一點戲謔,利昂又走了兩步,然後恍然大悟,他現在的位置剛好擋住了監控,監控頂多隻能錄到藺懷生說的話,但不能錄下他的模樣。他是故意用這副表情對自己說的!

該死的!

他和tipede都被耍了!

利昂更加怒火衝天,他想要一把揪住藺懷生,但恰好的,藺懷生這時往床裡頭縮,連帶著被褥和床單都隨之被拖動,他已經背靠牆壁到了床的最裡頭。如果利昂想要捉住他,就必須要侵略tipede很私人的領地——他的床。

利昂根本沒想那麼多,他的腳踩在床沿,長手一伸,在不大的單人床上就攥住了藺懷生的腳腕。這個綁匪用的力氣很大,除了確保藺懷生難以反抗,也有發泄心裡惡氣的意味。

“監控,”他咧開嘴,露出殘忍的笑容,“小兔子,你他媽的提醒我了。知道我為什麼過來嗎?我那個認識已久的同夥被你迷得團團轉,留我一個人在審訊室裡收拾滿地殘局,我把那些垃圾抱回主控室,把監控拿出來倒放打發時間。然後,我看到了什麼?”

“一隻滿口謊話的羊,一隻總是趁tipede不注意跑出去通風報信的羊。”

“一隻該被活活剮死的兩腳羊。”

藺懷生皺了皺眉。這個副本裡他的身體對於痛覺太敏銳了,藺懷生可以忍,但他不願意。

利昂說著說著就笑了,他抓著藺懷生的腳腕,把藺懷生整個人從床裡頭拖出來了一些。惡劣的人渣不僅喜歡在鞭笞、傷害弱小的身體,更喜歡玩弄他們的心理。

“我現在都不知道,對於你來說,C如果就在這裡,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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