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出嫁(18)(2 / 2)

聞言,江社雁也臉色微變。

藺懷生指給他看:“看‘辶’,兩頁信紙,‘受逐’的‘逐’字與一頁的‘送’字略有不同,黑影寫給我的那兩張字條,恰好也有‘辶’部,亦能佐證。信的最一頁,是有人仿造我姐姐字跡寫的。”

而信的最一頁,正是藺其姝對藺懷生的殺心。

真相似乎大白,亦與他們認為今夜有兩撥目的不同的人的猜測相吻合。最一頁紙,是黑影有意對藺懷生布的局。

小郡主似哭似笑,江社雁看得難過。江社雁不想生生落淚,又情願生生落淚。

他為藺懷生處理額頭、脖頸的傷口,假裝意,也擦掉那些氤氳的水汽。

門被敲響,是江社雁的下屬。

“大人,已檢查今夜所有刺客屍首,顯身份標識,至於您讓問的事,大家都沒看到身形高挑的男人。”

藺懷生與江社雁對視一,均認為這不合常理。

“對了……大人,刺客屍首中,女子占了絕大多數。”

完大理寺官差的稟告,藺懷生搖了搖頭。

“我不白。”

江社雁寬慰道:“越是故弄玄虛,就越藏不住,我們在接近真相了。”

藺懷生看著他,忽然笑了:“這是姐夫的經驗之談?我為你會說我不需要白。”這是拿前些日子兩人鬨的不愉快刺人呢。

他怎麼好端端想起這遭。可江社雁被生生說了,心裡詭異地有幾分快活。他說的不多,就情願生生多對他說一些,他傾耳,什麼都願意。

藺懷生也隻是略作調侃,隨話歸正題。

“對我設局之人,想必對我十分了解……更知道我此番會來這。”

他喋喋不休,每一句卻都是他光華,江社雁在,可著著目光卻不受控的上移,從傷口到另一個傷口,他始終不敢看的生生的唇。那裡舌燦蓮花,那裡也種情花。一根情根,江社雁什麼時候遺在那,是生生什麼時候偷去,卻不重要。情根生情花,情花結情果,他的情意可辯駁。

男人原在為藺懷生挑腳上傷口的沙礫,卻忽然俯身親了藺懷生。

他舌比笨口要靈活,輕輕一探,撬藺懷生不設防的唇齒,輕輕含吻生生舌尖。

他很高,藺懷生雙腳原踩在他大腿上,來變成穿過他臂彎。江社雁退時,兩人早已倒進血跡斑斑的床裡。

藺懷生劣勢,但他能叫仰視變了俯看,他被人輕薄,卻依舊是那雙悲喜。江社雁終於白,他不看藺懷生被彆人吮紅的唇,是看不穿;等他看穿,他卻希望生生不要嫁給彆人。他入佛,叫生生一句菩薩,就會入魔,在菩薩的法場裡種心魔。

“姐夫,你在做什麼啊。”

江社雁從此不敢看菩薩。

“……等此案了結,我帶你走。”

答非所問,又字字真言,堂堂大理寺卿,最能給的實在不多。

39、出嫁(18)

……

遭遇此等變故,眾人驚魂未定,第二次庵中晨鐘遲響了許久。隻是暮色,聞人樾卻來了。

再見聞人樾,氛僵硬。聞人樾卻渾然不覺般,對著江社雁笑道:“我來接生生回去,他離家太久了。”但不過一天而已。

江社雁臉色難看。

“宰輔的消息未免太過靈通。”

聞人樾卻說:“江大人不白。”

“你有了絕世珍寶,隻恨不得日日夜夜抱在懷中,安數雙珠子盯著。再怎麼嚴密保護,都不為過。”

藺其姝特提聞人樾,聞人樾嫌疑陡增,江社雁哪裡敢放藺懷生回龍潭虎穴。

“他不能走。”

大理寺的差官們依言,個個手持橫刀,露威色。

聞人樾是讀書人,不興這套刀槍,他輕描淡寫道:“可我接生生歸家,名正言順。江大人又該說自己是什麼身份?若為查案,回京再送拜帖不遲。”

“江大人主審此案,朝中同僚就頗有微詞,大人更是大案在身,擅離職守,今日早朝陛下聞此事,龍顏已然有怒。我想江大人該在淨慈庵多留幾日,查到水落石出,才好有個交。”

藺懷生從裡頭出來。他向庵中女尼借了一頂帽子,垂下的長紗掩脖子傷口,他走得很慢,聞人樾卻目光如炬,一瞬不移地盯著藺懷生。

藺懷生走近,微微仰頭。

“我跟你回去。”

聞人樾欣然而笑,握住藺懷生的手,卻摸見掌心的紗布。他頓了頓,神色有些心疼,到底沒問什麼。

藺懷生上馬車時似乎回了下頭,但最終江社雁也不知,帽紗下生生是否在看他。

古寺門前,男人身影落寞。

聞人樾慣會誅心之言,就點江社雁情意不磊落,點他滿心嫉妒,是世上再俗不過的男人。

……

馬車裡,藺懷生一句話不肯和聞人樾說。

聞人樾察覺,倒是毫不強求,也任藺懷生坐得離他很遠,隻看得藺懷生帶著紗帽的背影。

熱茶氤氳,又在沉悶逐漸散了熱。藺懷生心品茶,茶涼了才匆匆抿一口。他心中有太多疑惑,不僅隻是案子身。他身上諸多傷口,昨夜江社雁為他挑了許久的碎石沙礫。紗布一層層地裹,可與上一個副相比,這次藺懷生的痛覺似乎很遲鈍,甚至在被扼住喉嚨時,藺懷生竟然毫痛感。此外,藺懷生身睡得很輕,但黑影三次出現,他都未能及時醒來。

這個遊戲身不對勁。

訓導者751同樣沒有說實話。

藺懷生心裡有了計較,打算等這次副結束試試能不能從751的嘴裡套出信息,他想完,就先把遊戲的事暫放一旁,轉而思索案子。

來藺懷生和江社雁統一了幾樣要追查的疑點,弄清楚追到淨慈庵的殺手與襲擊藺懷生的黑影這兩撥人的真實身份是最為重要的,其中必然有一者是殺害藺其姝的真凶。於是又不得不查年西靖王府一事。至於聞人樾,藺懷生也想試探。

藺其姝提到,聞人樾恩仇報,初聞人樾被西靖王府相中為婿,白衣出身的聞人樾才得迅速躋身京中權貴,這是恩。那麼仇,則指西靖王府之案,隻是仇之深淺,聞人樾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目前尚不得知。

江社雁見他決心至此,隻得告誡:“聞人樾看似光風霽月,實則睚眥必報,不能常理推斷他機。倘若他與王府確有恩怨,生生,你務必先保自己,不要身犯險。”

下車內言,長途跋涉令人發困,藺懷生強挨疲倦,卻終是抱著滿心思慮沉沉睡去。

聞人樾微笑,收拾去已經用的茶水。他終於把人攬在懷中,手指拂長紗,卻看見藺懷生青紫難掩的脖頸。

……

這一睡不知過了多久,藺懷生忽然驚醒。他欲猛坐而起,可昏昏沉沉的大腦卻讓他幾番掙紮。

他已不在馬車裡,顯然是回到聞人府,可前所見布設,卻是藺懷生完陌生的。入目是昏紅,紅帳紅幔紅床紅喜窗,床頭甚至擺著兩套新人喜服,其中鳳冠霞帔,璀璨奪目。

藺懷生陡然一悚,而認出這仍是他的小閣樓,但改得目非。他躺在已經換上龍鳳呈祥喜被的床中,萬幸身上仍是原來的衣服,隻紗帽不見蹤影。藺懷生想爬起來,卻哐啷聲響,他低頭一看,莊柱四角新裝了金鎖鏈,金銬卻已經咬死藺懷生的手腕腳踝,它們樣式精美,乍一看像是訂婚的金鐲。是死囚身上枷鐐的退化,在這屋子延伸為愛欲的獠牙。1

聞人樾藺懷生的表現儘收底,不知看了多久,看得滿心愉悅,他從角落裡走出來,紅燭的陰影在他臉上幻化。

他來到床邊,坐下來,撫摸被他終於鎖在床上的珍寶。

“趁你不在,臨時準備的驚喜。”

“生生臨走前的話提醒了我,不必成婚,我們也能做夫妻。”

“這些都是我親手一樣樣布置的,它們在我的庫房待得太久了,我每想與你成婚時,就往裡頭添置一樣。”聞人樾的手在藺懷生臉頰流連,最停駐在藺懷生的脖頸。

“生生,你喜歡嗎?”

藺懷生看著聞人樾,然給了他一耳光。

“你也配談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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