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進食遊戲(12)(1 / 2)

如果小蝙蝠的治療中斷,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痊愈?

而身體裡殘餘的“病”和“愛”又將慢慢繁殖,直到變為這具身體裡除了壞血以外的永恒。

阿琉斯為自己一瞬間的念頭感到荒誕而瘋狂。

但他冷靜之後,卻已經想出許多可以施行的辦法。而和這些詭計共同充斥在他腦中的是藺懷生對他忽遠忽近的呼喚,千百句父親大人的敬稱、愛稱,孺慕的、甜蜜的、防備的、平淡的……血族死掉的心臟重新複蘇,渴望鑽出整個永恒但腐朽的胸腔出逃。

“父親大人。”

真實的藺懷生原來也在呼喚他。

阿琉斯若無其事地重新看向藺懷生。現在這個現實裡的小蝙蝠變得十分克製,可阿琉斯要留下來陪自己永生的也必須是這一個。他需要主導一場馴化。

阿琉斯在藺懷生疑惑的目光中抽回自己的手腕。而他強大到如此地步,幾乎沒過幾分鐘,手腕上咬痕就已經自愈。

他拿著藺懷生說過的話作為自己出擊的武器。

“不是獎勵?獎勵當然必須適度。”

然後,阿琉斯就看到藺懷生眸光閃動。

“是的。”

他平靜地遵從了阿琉斯的決定。但阿琉斯知道他這一次根本還沒有吃飽,阿琉斯始終能感受到藺懷生有意無意瞟向他的目光。

沒被滿足的食欲會牽動全身所有的欲望,每一個種族都妄圖逃脫最原始與低劣的欲望,但忍耐到極限後,沒有一個例外。何況他的小蝙蝠又是那麼的嬌縱,吃不了一點苦。

阿琉斯坐在書房唯一的椅子中,他轉頭看向窗外洋洋飛舞的大雪,隻留給藺懷生棱角分明的下顎。

但落地窗霧蒙蒙的玻璃上,隱約映出兩雙猩紅色的血眸。

……

傍晚的時候,藺懷生發現自己找不到阿琉斯了。

詢問三樓的血仆,每一個都戰戰兢兢地回答不知道。藺懷生在饑餓中等待了一整晚,驕奢淫逸的血族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最後實在熬不住饑餓與困意,直接睡在了阿琉斯的臥室。

通體純黑的大床直到今夜才不再淪為空空的擺設,藺懷生秉持著最後的禮貌和小心,兩條小腿伸在床外,短絨的皮靴成為搖搖欲墜的皇冠。怎麼會有人佩戴兩頂皇冠,那樣多麼滑稽,可如果是藺懷生,他和祂都願意為其層層加冕。

這間臥室裡自始至終都有一雙眼睛,金紅不斷交加,逐漸還有黑色混雜其中。這裡,這棟房子裡,這整個世界,通通都是這串黑色的派生品。阿琉斯為什麼會愛他的小蝙蝠?阿琉斯當然要愛祂的藺懷生。

這雙眼睛看見橫躺在床上的背影,描摹他起伏的曲線,甚至見證了那張漂亮的臉上逐漸露出焦躁的全部過程。直到這雙眼睛完全被黑色侵染。

祂走出來,用阿琉斯的身體,但堂堂正正地作為自己而走出來。藺懷生之所以能如此熟睡,其中何嘗沒有祂的手筆?

祂為藺懷生創造了這麼多個世界,為他一再地易改規則,每一次的故事和人物都是他煞費苦心的設計。

痛覺敏感的是上一個世界,那麼下一個世界就讓他不再怕疼;害怕他把自戕作為慣用的手段,就用暴雨讓他必須小心翼翼自保,如果這都不能夠,就接近永生、直到永生……可生生不明白祂的苦心,他隻在一直朝前奔跑,祂則要握著無數黑色的數據流追在藺懷生身後構建一個又一個世界。而這個過程中,祂也在無數的皮囊中逐漸改變,開始有了固定的模板。

祂為生生做了這麼多,為什麼不可以親自降臨到祂某一串意識的“身體”裡,擁有和生生更多的親密呢?

口不對心也好,針鋒相對也好,做敵人,做摯友,做/愛人,祂都可以比這些祂的派生做得更好,讓藺懷生更愉快。

祂坐在床邊,就在一伸手能碰到藺懷生的身邊。床麵紋絲不動,仿佛根本沒有承載多餘一分的重量。

祂撫摸自己的眼眶,深淵一般的黑眸亂作一團,最後這團黑色被驟然扯開,才發現凝聚在一塊的又隻是一團數據,它們編碼、重組,黑色的細線末梢分裂出更多分支,分支卻帶著亮的微芒,直到它們重新凝聚,組成了金色的眼睛。阿琉斯的眼睛。

祂輕鬆地想,祂現在就是“阿琉斯”了。

血族蒼白而修長的手指輕輕覆在藺懷生身上,藺懷生保持他禁欲到底的裝束,但阿琉斯的掌心卻好像已經滿足地擁有過藺懷生的每一寸肌膚。

睡夢中,藺懷生潛意識感知到自己得到了莫大的滿足,皮膚饑渴症劇烈激蕩又被迅速安撫,短時間內極強的對衝,即便是清醒之下意誌堅韌的藺懷生本人,也很難沒有任何反應,而當下睡夢中的臉龐也彌上一層欲態的潮紅。

阿琉斯以往冰冷的金眸中現在承載了慢慢溫柔,他像一個安靜的守衛者,就這樣陪伴在藺懷生的身邊。

“你察覺到了阿琉斯的詭計,對麼?”

“但你不會發現我的,生生。”

……

作為一個任性妄為的血族,藺懷生進到這個副本後有好幾天沒有徹底地睡過一場好覺了。甚至當陽光射進臥室、映在黑墨色的床單上時,藺懷生下意識還想往被子裡藏。

不一會,藺懷生徹底清醒。他環看四周,阿琉斯依然不在,但藺懷生知道,對方不會走遠,甚至還有可能默默地觀察著他。

阿琉斯想要拿捏、圈養一隻稱心合意的寵物,而藺懷生也準備給阿琉斯一次痛擊。

腹腔的饑餓感還在忍耐的範圍中,但藺懷生卻狠狠皺著眉,把昨晚的焦躁延續到了當下。他快速起身,用力在地上踩了兩下後腳跟,權當做已經穿好了鞋子,而身上衣服淩亂的褶子根本不顧。

他衝出阿琉斯的臥室,掃蕩完空空如也的三樓,直往樓下奔去。

而在二樓,藺懷生不僅發現了阿琉斯,還同時看到了皮斯科。

兩人之間沒有動手,卻已經有劍拔弩張的氛圍,藺懷生趕緊過去,而那兩人看到他後,同樣自覺地各退一步收斂了。

走近後,藺懷生發現,阿琉斯也戴上了一副皮質手套。

“父親大人。”藺懷生先是這麼喊了一聲,然後插到兩人中間,“您在這裡做什麼?”

看似無意的舉動,實際上卻保護了弱勢的皮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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