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夜》遊戲儘可能地保護安全屋主的權利與安全。
這似乎是這個遊戲為數不多的仁慈。
安全屋主是每晚最被優待的寵兒,想通了這一點的蘇柏不再歇斯底裡,他甚至把對夜晚、對惡魔的恐懼與憤怒都拋卻在腦後,因為他現在有了更有意思的玩弄對象——
其他玩家。
“我們可以都留在外頭。”
他掃視過每一個人的臉,很“真誠”地給出建議:“夜晚的古堡就像藺懷生之前形容的那樣,充滿了刺激,我們可以一起在這片廢墟中享受刺激。”
但問題是,誰想?
蘇柏一條腿能傷成這樣,就已經是給其他人的最好警示。
覃白呼出一口氣,一把揪住蘇柏的領子,把他往上扯。
“走吧。”
蘇柏的臉明顯臭了一下,但藺懷生看到在那之後蘇柏又籲地徹底放鬆下來,即便在覃白的強勢下顯得不那麼體麵。
因為他怕了。
歇斯底裡的瘋狂和玉石俱焚的痛快都是短暫,蘇柏現在麵對夜晚,已經形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麼,惡魔夜到底有多恐怖?
這也成為了令人膽戰又抓心撓肝的秘密。
加入了安全屋主,這一次眾人很快試出了安全屋的正確位置。房門順利開啟,而裡麵,是他們今晚接下來的舞台。
這間安全屋依然有彆於其他先前的安全屋,模樣怪誕也許是它們唯一的共同點,還要硬湊的話,也許還能算上藺懷生的“心跳”。
藺懷生聽到有誰低咒了一聲說“又來了”,顯然,其他人很不喜歡這個聲音。唯獨藺懷生聽不到。但他猜想恐怕不隻是先前覃白所形容的“咚咚——咚咚——”那麼簡單。人隻能模仿出類似的音調和頻率,而感受到的氛圍是很難複刻與再現的。
施瑜東張西望,過了好一會,她才猶不死心般地說道:“沒有牆壁……”
放眼向四周看去,沒有任何遮擋,他們仿佛站在單獨的平麵上。而這平麵類似於學校的露天體育場,此刻玩家們的位置則在“塑膠跑道”上。但屋的中央卻沒有“足球場”,取而代之的是看起來就十分不詳的黑色深淵。
牆壁限製人活動範圍的同時也給人安全感,那句十分經典的話——你在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潛藏在安全屋裡休眠的惡魔會隨著牆壁消失嗎,還是就在離他們咫尺間的深淵之下?
沒有牆壁的這間安全屋就如同高山上的玻璃棧道,但連吸引人往下望的美麗景致都沒有,隻有兩根粗壯的吊索向上延伸,沒入漆黑不可見的穹頂,也不知道有沒有交彙。
已知這是蘇柏的安全屋,那麼很多訊息得出得就不難。
覃白說:“你是’雙腿‘?”
她雖然在說問句,但審視的目光卻仿佛已經把蘇柏看透了。
蘇柏沒想到、也不服輸自己是第一個被以如此篤定口吻爆出身份牌的人,他矢口否認:“你有什麼證據!”
他可能以為他的反應無可指摘,但恰恰就是這樣,側麵證實了他的身份。
覃白指指上空的兩根吊索:“這個,像人的兩條腿。”
然後她目光又落在了蘇柏受傷的腿上,剩下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也許蘇柏之所以傷的是腿,也和他拿“雙腿”的身份牌有關係。
蘇柏啞口,他並不是能言善辯的人,短時間內根本想不出反駁覃白的言辭。他的臉難看地抽搐著。
這個遊戲玩得太久了,身份牌幾乎成為他們的衣服他們的皮,沒有人願意被血淋淋地扒皮,但還好,他是今晚安全屋的主人,在這一夜有著遊戲裡最大的特權,甚至可以為所欲為。
遊戲照例說著那些話,但蘇柏忽然而公然地問。
“我可以趕幾個人出去?”
所有人都一愣。
蘇柏揚起臉,對他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有一張年輕而朝氣的臉,就是笑得誇張,本身也不難看。何況剛才仇和藺懷生也沒打他的臉。
就在遊戲尚未給出回應的這片刻間隙之中,時間變得極其難挨。蘇柏的話開啟了大家之前完全沒想到的方麵,但也是惡毒的方麵。
當把投人離開安全屋作為純粹報複和取樂的手段,那麼這個遊戲就進入新一輪的殘酷機製。
也許連遊戲本身都愣住了。
但很快,它就為人類的惡毒歎服。
【遊戲僅對安全屋上限人數做出規定,本輪包括屋主在內最多為五人,其餘……以當晚的屋主意誌為最終執行標準,嘻嘻。】
明明隻是扁平的文字,但配上蘇柏倏然亮得逼人的眼睛,眾人的耳邊仿佛就已經聽到了遊戲係統興奮的笑聲。
“你瘋了!?”
趙銘傳脖子粗紅地喊出來。
他仍然在仇的技能的影響下,在說非“假話”的言語時要承受巨大的痛苦,這也說明他對蘇柏的決定實在難以置信。
“把我們都投出去,遊戲……也……不會結束!”
現在蘇柏他可以儘情報複,那麼等到明晚、後晚……這之後所有的夜晚,沒有了彆的玩家,安全屋要怎麼開啟?
“我就是瘋了!”
蘇柏回應。
他隻在乎一件事,也就是他的腿,幾乎咬著不放。現實裡,身份牌暴露並沒有真的血淋淋扒下他的一層皮,但他身體上的確有真實的傷口。
“沒了一條腿的又不是你們!現在要我以德報怨?晚了。”
仇說:“你的腿不是在那?”
何必說的好像沒了一樣。
仇的這句潛台詞所有人都能聽懂,也正是這句瞬間點燃了蘇柏的怒火。
“你懂什麼!!!”
蘇柏在眾人麵前粗魯地撩高自己左腿的褲管。
“看到了麼!”
“啊?看到了麼!”
藺懷生說:“沒有傷口。”
並不是藺懷生諷刺蘇柏,而是蘇柏所謂的這條“傷腿”的確沒有任何一點受傷的痕跡。
蘇柏怒斥道:“不可能!!”
他在大腿和膝蓋之間來回撫摸,力道由輕逐漸變得重,手指顫抖的跡象也越來越明顯。
“沒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