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點頭,“這地方的蜜瓜好吃,定要多買些來解饞。”
二人都貪吃,不知不覺又扯到當地的風俗人情和飲食上,之前在泉陽的時候寧櫻就發現了,覃州人似乎愛食辣。
第二日從京中托運過來的箱籠被仆人取回,一整天寧櫻都在安排仆人布置院子。
崔氏有些水土不服,一直躺在屋裡休息。
寧櫻請來當地大夫看診,開了些藥給她熬製,折騰了好些日才緩過勁兒來。
而李瑜則在前頭忙碌,他是頭一回做縣令,對一切都充滿著新鮮稀奇。
然而那種新鮮勁兒很快就被張家老兒的雞被劉家偷了,跑來府衙請李瑜斷案給消磨殆儘。
想他堂堂秦王府嬌養的小公主,卻成日裡處理偷雞這類瑣碎雜事,不禁有些懷疑人生。
特彆是當他看著底下的兩個百姓為了一隻掉了不少毛的公雞爭執得麵紅耳赤的時候,再一次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還不算,更有被告婦人膽子賊大,頻頻偷看那張俊臉。
於是一夕間,整個縣城裡的人們都知道新上任的李縣令賊俊,甚至會好奇圍觀,搞得李瑜煩不勝煩。
有時候在飯桌上李瑜提起偷雞那些瑣碎時,寧櫻忍俊不禁,好奇問:“張家老兒說公雞是他家的,郎君是怎麼斷的案?”
李瑜放下筷子,“這還不簡單,誰家養的公雞誰家就有窩,一到晚上它自己就知道尋家回去了。”又道,“還有劉婆子跟王大媳婦為了幾隻鴨子鬨到公堂上,簡直是胡鬨,我讓他們把那鴨子趕到平日裡活動的地方,家養的鴨子,天晚了它們回去就知道自己分頭走了,哪需要鬨到公堂上?”
見他情緒激動的模樣,寧櫻忙給他端了一碗清涼飲子,“李縣令消消氣,消消氣。”
李瑜發牢騷道:“這些小民,為了屁大點事就來折騰他們的父母官,難怪前一任說瑣事多,皆是慣出來的。”
寧櫻出主意道:“一些無傷大雅之事理應先找當地的裡正做判斷,若不服者,再上公堂,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李瑜:“鬨事者,先打板子再說。”
寧櫻:“郎君到底是新上任,諸多事情繁雜,也沒經驗,待理清楚頭緒之後,自然就能手到擒來了。”
李瑜恨恨地咀嚼胡瓜,脆生生的,嚼得嘎吱作響。
寧櫻莫名覺得這個男人頗有幾分可愛。
他雖然牢騷多,辦事卻很有一番效率,把當地的情形摸清楚後,重新選自己的人馬組建,便於辦事。
而寧櫻也沒閒著,空閒的時候會到街巷轉轉。
當地人嗜辣,就算是做醃筍都會放不少茱萸,寧櫻從中得到靈感,覺得可以嘗試賣火鍋,說不準有銷路。
入秋後她便跟蔡三娘做了一鍋出來,紅油滾沸,表麵上浮著不少花椒,色澤鮮亮,聞著辛辣香濃,叫人看著嘴饞。
李瑜下值回來也作死地想試一試,他平時不怎麼吃辣,寧櫻給他備的沒有那麼辣。
那廝偏要挑戰他的底線,於是半夜接連跑了三趟茅房,大清早又跑了一趟。
整個人都萎了。
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崔氏又氣又笑,嫌棄道:“二郎真是作死!”
服用過止瀉的藥物後,下午李瑜的精神才好了點,去前頭辦公坐在椅子上總覺得屁股痛。
王縣丞見他不大舒服的樣子,好奇問:“明府這是哪兒不舒服嗎?”
李瑜憋了憋,不答反問:“你們這兒的人家家戶戶都能吃辣?”
王縣丞點頭,“對,不管男女老少,都嗜辣。”又道,“這跟地域有關,冬日裡濕氣重,辣能活血通絡,祛濕散寒,故而家家戶戶都愛辣口。”
李瑜看著他,不禁萌生出不能讓他一人遭殃的念頭。
於是趁著某日,寧櫻和蔡三娘備了好些熱辣鍋子請府衙裡的差役用,現下天氣冷了,吃熱騰騰的鍋子最是適宜。
一口陶鍋,一個紅泥小火爐就足已。
幾人圍一塊兒,談天說地,頗有一股子江湖氣。
當時他們就在府衙裡用的鍋子,菜蔬,羊肉,豬肉等葷食一應俱全。
人們個個圍著陶鍋吃得熱火朝天,大汗淋漓。
李瑜看到那情形不禁生出懷疑,庖廚裡的蔡三娘也很高興,同寧櫻道:“看來當地人受得下這飲食。”
寧櫻點頭,“當初我在揚州那邊,本地人受不了這般辣的口味,哪曾想在這兒卻找到了根兒。”
蔡三娘蠢蠢欲動,“若在這裡賣鍋子,應是能賣動的。”
寧櫻笑道:“晚些時候便試一試。”
稍後她出去看李瑜,卻見他同王縣丞坐在一塊兒,一個勁問他會不會吃壞肚子。
王縣丞則一個勁兒回道不會,似覺得那涮羊肉過癮,又撈了不少進碗裡。
李瑜瞧著不禁肉疼。
他這縣令一個月的俸祿可經不起自家媳婦兒造作,遲早得被她造垮!
生平第一次,那個傲嬌的小公主深刻地意識到賺錢好難,掙俸祿也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