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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兆祥萬萬沒有想到聞召言竟突然提起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亦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孩子居然能夠平靜的對他的話做出回答。
這讓他原本準備的應對策略都成了擺設,隻能乾巴巴的道,“那……確實是挺疼的,回去之後好好休息吧……”
少年點點頭,“知道了,你過來就是要和我說這些的嗎?”
“是的,我看你剛剛在台上……”
聞召言伸手打斷了他,“說完這些難道就沒有什麼沒用完的跌打藥水要給我嗎?你之前也摔到過吧?”
原本打算好好表達一下自己到底有多擔心弟弟的聞兆祥被他給噎了回去,好一會兒後才不甘願的吐出一個無力的字來——
“……沒。”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少年失望的搖頭歎了口氣,聽起來很委屈似的兀自咕噥出聲,“原來哥哥隻是用嘴巴來關心我一下的啊……”
“哎,這麼廉價的關注都讓我感到難過了。”
少年的睫毛低垂著掩蓋住了漆黑的雙眼,纖細的脖頸也向下彎成了一個脆弱的弧度。
他的膚色白到幾乎透明,輕微卷曲的黑發不怎麼順從的搭在淺粉色的耳側,讓人看了忍不住的想要撫摸。
他自然是極為好看的,否則也不會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中火了那麼長的時間。
可聞兆祥此時卻無暇欣賞弟弟難得流露出的示弱形態,相反,他嚇得冷汗都瞬間下來了——
因為聞召言脾氣暴躁,他二人從小的關係就非常不好,平時憑借著這一點,他沒少營銷不被理解的好哥哥形象,並以此踩著自己這個童星弟弟上位。
畢竟自己這個弟弟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忙於各種演出,沒有什麼時間受到正常教育,這導致他雙商缺失到仿佛是有些低能。
出於這樣的原因,聞兆祥認定,即使自己對他耍點小手段,他也都無法識破。
然而像這樣的陰暗想法,是不能被戳破到大眾麵前的。
可剛剛聞召言對他的反問就好像是一顆懷疑的種子,一旦被成功埋進了觀眾的心裡。
那到等開花結果的那一日,則必然不會結出什麼對他好的東西。
所以,雖然知道聞召言此時的委屈很有可能是裝的,但聞兆祥還是要捏著鼻子忍下——誰讓他好哥哥的通稿已經發出去了呢?
想到這些,聞兆祥笑得更加溫和了幾分,“你不說我都忘了,上次我摔倒還是文清借給我的噴劑呢,你要是沒有準備這些東西,我去給你借一下吧,我和文清的關係還是蠻不錯的。”
白文清是A班的學員,因為家境優越所以出了名的難搞,聞兆祥此時提到他,多少也有點在鏡頭前炫耀自己人緣的意思。
“不用了,”聞召言聞言頓時失了興趣的扭過頭去,他的語氣淡淡的,沒有憤怒也沒有嘲諷,“不過是這種程度的小傷罷了,反正我都習慣了。”
聞兆祥被他氣得背向攝像機深吸了好幾口氧才緩過來,然後他重新露出了笑容,“摔得不重就好……那我回那邊去了?”
“去吧。”聞召言不再看他的點點頭。
討了個無趣的聞兆祥隨即離開,但等走出兩三米後,卻又聽到聞召言在他的背後叫他——
“哥哥!”
雖說是心底有氣,但為了自己的完美人設,他最終還是不得不回了頭,“嗯?什麼事?”
“袖口的粉,”聞召言點著自己的袖子,再次露出了讓人不舒服的笑容,“可能是散粉吧?記得弄乾淨。”
他的眼睛半合著沒有笑意,但嘴角確是勾起來的,兩者結合看來,竟有些極度厭世卻又不得不努力活下去的倦怠感。
並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在點完自己的袖口後,竟然還順手撣了撣自己的鞋尖。
而正是這個動作,讓聞兆祥的整張臉都變得蒼白了起來,“知道了。”
說完,他落荒而逃。
徹底送走了這位心懷鬼胎的兄長後,聞召言一言不發的看了看那沾在自己的鞋底下,卡在紋路中的滑石粉。
段位可真低啊……
曾經被奉為神明的少年心想著——
雖然祂一直期待能夠在規則的準許下做一個普通的人類;但才不是這種憋屈的做法。
……
祂討厭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