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蓮22(2 / 2)

梵音心想,怪不得許蔭昨晚會那麼衝動,原來是有陰影。

梵音抱住許蔭,輕聲安慰:“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一點事都沒有。都過去了,彆自己嚇自己。”

“嗯,”許蔭閉上眼睛,努力把眼淚忍回去,“都過去了,過去了。”

抱了一會兒,兩個人分開,許蔭赧然一笑,為剛才差點哭鼻子感到不好意思。

梵音也笑了笑,拉著許蔭走向客廳。她的右腳踝還有點疼,走路有點瘸,許蔭趕緊攙住她,去沙發那兒坐下。

許蔭跪坐在地毯上察看她的腳,梵音說:“就是崴了一下,噴過藥了,很快就會好的。”

許蔭起身坐到她旁邊,雙眼“掃描”她脖頸和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傷痕,臉上又浮現出歉疚的神情。

梵音雙手捧住她的臉揉了揉,笑著說:“你可彆再哭了啊,不然我也哭給你看。”

許蔭便笑起來,但笑意未達眼底,轉瞬即逝了。

靜了須臾,梵音看著她,真摯地說:“蔭蔭,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管是什麼,你都可以說給我聽,我可以替你分擔,這就是朋友的意義啊。”

她希望許蔭向她吐露心聲,這樣她就可以提供安慰,再刷一波好感,讓友誼的小船越來越堅固。

許蔭本來不想說的,但梵音一問,她就又動了心念。

那件事在她心裡壓了太久,她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包括衛流深。

或許說出來後,她能輕鬆一些。

在梵音柔和的注視下,許蔭緩緩開口:“高中的時候,我有一個特彆要好的朋友,我和她幾乎形影不離,一起上學,一起放學,無論乾什麼都要黏在一起。”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誰都沒告訴,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她帶著我逃學,去遊樂園瘋玩了一個下午,接著又去了KTV,鬼哭狼後地唱了兩個小時歌,還吃了生日蛋糕。那是我那段時間過得最開心的一天了,我到現在還記得,蛋糕是香草味的,特彆特彆甜。”

許蔭抱膝坐在沙發上,目光靜靜地停留在虛空中的某處,臉上明明是掛著笑的,但是那笑裡卻流淌著顯而易見的憂傷。

“從KTV出來後,她陪我走回家。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我們被幾個站在路邊抽煙的男生攔住了。他們都是體校的特長生,長得又高又壯,散發著難聞的酒氣。我們倆被他們堵進巷子裡,幾個男生把我們圍在中間,汙言穢語,動手動腳……”

“我受不了這樣的羞辱,發瘋似的對他們拳打腳踢,但體型差距太大,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被一個男生掐著脖子按到牆上,他們笑嘻嘻地欣賞著我窒息掙紮的模樣,肆無忌憚地享受著恃強淩弱的快感。”

“我朋友和我不一樣,她是一個溫順又怯弱的乖乖女,遭遇這種事,她根本不敢反抗,嚇得不停地哭。可是,當她看到我有生命危險的時候,竟然爆發出驚人的膽量,她從書包側袋裡摸出一支圓規,刺傷了那個掐我脖子的男生的胳膊。”

“在男生鬆開我的瞬間,我拉著我朋友就往巷口跑。可就在衝出巷子的瞬間,一輛疾馳的摩托車撞到了她身上……她被撞斷了頸椎,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還是沒救回來……”

梵音挪到許蔭身邊,將她擁進懷中。

被抱住的瞬間,許蔭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打濕了梵音的皮膚。

“如果她沒有陪我過生日……”許蔭哭著說,“如果麵對那幾個男生的調戲,我沒有激烈反抗激怒他們……說不定她就不會死,她會好好地活著,一直做我最好的朋友……”

“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的錯。”梵音溫柔地安慰,“這隻是一場意外,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意外,隨機降臨在世人身上,你、我、她,誰都無法幸免,都有中標的可能。就算要怪,你也不應該責怪自己,你要責怪彆人,怪那幾個借酒發瘋的男生,怪那個騎摩托車的路人,都是他們的錯,跟你沒關係。”

許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但梵音可以聽到她的心聲:[可我就是沒辦法原諒我自己,是我間接害死她的,隻要一想到她的名字,我的心就好痛……]

梵音問:“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傅歡歌,”許蔭回答,“是傅成舟的妹妹。”

梵音在心裡“啊”了一聲,人物關係連起來了。

許蔭曾經暗戀過傅成舟,而傅成舟的妹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又認為朋友是因她而死,暗戀和愧疚攪和在一起,她對傅成舟的感情變得複雜,也難怪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原來是這樣,”梵音輕輕拍著許蔭的背,“傅成舟喜歡你,說明他並沒有把妹妹的死歸咎於你,你就更不需要內疚自責了。蔭蔭,隻有你放下了,你的朋友才能安息呀。”

許蔭用手擦了擦眼淚,離開梵音的懷抱,帶著濃濃的哭腔說:“我一直在努力放下這件事,可昨天晚上,看著你在湖水裡掙紮,我一下子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時候,恐懼、絕望、無助……如果不是衛明臣及時趕到,我會跳進湖裡,寧願和你一起淹死,我也不想再經曆一遍那種痛苦。”

梵音伸手抹去她臉上斑駁的淚痕,笑著說:“我沒死,你也不會再經曆痛苦,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快快樂樂地活著,好不好?”

許蔭用力點點頭,終於破涕為笑。

梵音再次抱住她,靜靜地給她安慰。

等許蔭的情緒徹底平複下來,梵音問:“你今天有工作嗎?”

許蔭說:“沒有。”

“那你留下來陪我吧?”梵音說,“我自己待著也很無聊,我們可以一起做飯吃,一起看電影,好嗎?”

許蔭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因為這就是她想和朋友做的事,就像曾經的她和傅歡歌那樣,簡單又快樂。

梵音笑著說:“我這會兒有點困,你先陪我睡個午覺吧。”

從昨晚到現在,許蔭就睡了兩三個小時,加上剛才劇烈的情緒波動,她現在疲憊得精神都有點恍惚了。

進了臥室,梵音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讓許蔭換上。

拉上窗簾,關了燈,並肩躺在床上,蓋著同一張被子,梵音笑著說:“你要不要抱著我睡?”

“不用了,”許蔭把床頭的毛絨公仔抓過來,“我抱著它就行。”

梵音沒好意思告訴她,這隻毛絨絨的獨角獸是她和衛明臣那個的時候拿來墊腰用的。

許蔭原本是有點認床的,她第一次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睡得如此踏實。

一覺醒來,周遭漆黑一片,她如墜夢境,緩了半分鐘才想起來自己在哪裡。

“南星?”

沒人應她,伸手往旁邊摸了摸,空空如也。

下床,摸黑走到門口,打開門,燈光立刻傾瀉進來。

“睡醒啦?”梵音聞聲看過來,“你一定餓了吧?我叫了火鍋外賣,現在就開火。”

聽到“火鍋”兩個字,許蔭的肚子條件反射般咕咕叫起來。

她走進客廳,看向落地窗,夜色早已降臨:“南星,現在幾點了?”

梵音說:“剛七點。”

從一點多睡到七點……第一次來朋友家做客,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許蔭有點窘:“你怎麼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那麼香,哪忍心叫你。”梵音笑著說,“快去洗臉吧,鍋底很快就開了。”

許蔭去了衛生間。

梵音拿勺子攪了攪已經開始散發香氣的牛油鍋底,聽到擱在旁邊的手機響了一聲,低頭去看,是衛明臣發來的信息,問她有沒有再發燒,梵音拿起手機回了句語音:“沒有,我很好,你彆擔心。”

衛明臣把這句簡短的語音放了兩遍。

他放下手機,取下眼鏡,捏了捏被壓迫得有些難受的鼻梁,再把眼鏡戴回去。

目光掃到桌麵上的一枚U盤,他伸手拿過來,把玩片刻,插到了電腦上。

點開U盤,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文件。

點擊播放,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畫麵裡,沒過多久,穆南星從副駕下來,他緊跟著下了車,大步流星地追上穆南星,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塞進了後座。

畫麵晃了幾秒,換了個拍攝角度,鏡頭拉近,對準了穆南星的背影,他被穆南星擋住了。

很快,穆南星開始有規律地晃動,他的臉隨著她的動作忽隱忽現。

視頻到此結束,時長不超過兩分鐘。

衛明臣握著鼠標,再次點了播放。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人能猜透他在想什麼,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埋怨自己,要指責他人。——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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