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煥欽此生得到的最離譜的評價。
曾幾何時,他也是鮮衣怒馬的英俊少年郎,策馬馳騁長街,引得無數嬌娥翹首以盼,芳心蕩漾。全列陽城的男子,能在外貌上和他相提並論的,隻有一個莫不穀。
蘇煥欽笑道:“你大可放心,朕的容貌,足以與你相配。”
梵音道:“我看不見,自然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她似信非信的口吻,顯得他有自吹自擂的嫌疑,蘇煥欽陡然生出一股想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的衝動,瞬息之後,又轉而覺出幾分荒誕。
方才那短短一刹,他好似回到了許多年前,他的心防尚未築起銅牆鐵壁的時候,還存著少年人特有的鮮活意氣。而現在,他從鬼蜮伎倆和屍山血海中趟過來,五臟六腑早已變得比刀鋒還硬,連感受喜怒哀樂都成了難事。
蘇煥欽凝視著眼前人,神色罕見地溫柔。
已經很久沒有人如她這般,能夠輕而易舉地撩動他的七情六欲。
正當蘇煥欽傾身去吻她的時候,晚柔回來了。
她雙手端著托盤,上麵放著一隻綠鬆石冰裂紋海棠碗,和一隻青釉刻花執壺。
晚柔低眉斂目走到床邊,將托盤放在床頭旁側的五鬥櫃上,然後拿起執壺,往海棠碗裡倒了半碗溫水。接著,她拉開五鬥櫃第二層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個矩形錦盒,打開,從中取出那隻用魚鰾製成的避孕套,放入碗中。
太醫叮囑過她,套子要在溫水中浸泡半刻鐘左右,就會變得又軟又滑,適宜佩戴。
做完這些,晚柔福身道:“奴婢告退。”
她垂頭後退,自始至終沒往床上瞧過一眼。
蘇煥欽自然知道泡在碗裡的是什麼,因為他用過。
他看著梵音,眉頭微蹙:“這就是你為朕準備的東西?”
梵音頷首:“以後你和我行房時,必須戴套。”
她的話音一如既往得溫柔悅耳,卻蘊含著不容商榷的堅定。
蘇煥欽疑惑地問:“你是如何知道這個東西的?”
梵音道:“書中不僅有顏如玉和黃金屋,還有天地萬物。”
“什麼書?”蘇煥欽道,“讓朕也瞧瞧。”
“禁書。”梵音道,“在雕題國的王宮裡,你派人去找吧。”
蘇煥欽沉默一瞬,道:“你不是說鮫人和普通人無法孕育後代麼,又何必多此一舉?”
梵音有條不紊地解釋:“女人易患婦科病,諸如赤白瀝、陰蝕瘡和各種炎症。假如你昨晚和某位得了婦科病卻不自知的嬪妃如膠似漆,今夜再來和我水乳交融,就很容易把病傳染給我。就好像禦花園裡的蜜蜂蝴蝶,它們在不同的花朵間飛來飛去,就會把牡丹的花粉帶到芍藥的花心去。”
蘇煥欽:“……”
他原本微有不悅,聽她說完,竟有些氣笑不得。
她好大的膽子,竟敢把他比作蜜蜂蝴蝶。
梵音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但她毫不在意,徑自道:“隻要你在行房時戴上那隻套子,就可以降低我染病的風險,隻有我健康無恙,才能陪你尋歡作樂,你難道不應該配合嗎?”
蘇煥欽沉默須臾,道:“好,朕願意配合。”
梵音莞爾一笑,不再多言,她緩緩靠近,循著溫熱的鼻息,主動獻吻。
乾柴烈火,一觸即燃,蘇煥欽終於無須隱忍,他將梵音禁錮在柔暖的床榻上,儘情索取。
……
長夜漫漫,海棠碗裡的水換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子時,梵音才得以休息。
她伏在蘇煥欽潮熱的懷中,心想,皇帝的“龍根”,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