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02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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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邊砸門邊用一種極度不耐煩的腔調說:“你躲在裡麵乾嘛呢?快開門!我數到三,一、二——”
梵音胡亂擦擦眼淚,揚聲打斷他:“我在上廁所!”
她手忙腳亂地爬出浴缸,路過盥洗台時匆匆瞄了一眼鏡子,眼淚和血液在她臉上縱橫交錯,臟得跟個花臉貓似的,也不失為一層保護色。
如今的世道,人已經沒有明確的好壞之分,混亂邪惡是大部分人的常態,因此梵音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外麵那幫人,但她又無路可逃,隻能選擇麵對。
她彆無所求,隻要能活下去,她什麼都不怕。
梵音深吸一口氣,解開反鎖,剛把門拉開一條縫,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開,她險些被撞到,幸虧她閃得快。
進來的是個大高個,他的頭頂距離門框隻有一掌距離,身高大概在一米九左右。
他上身穿著一件緊身的、沾滿各種汙漬的白色運動背心,露出寬闊肩膀和修長雙臂,展示著肉眼可見的緊實肌肉和充滿力量感的健美線條。
勁瘦的腰身同樣一覽無遺,腰上係著一條黑色皮帶,右側靠前掛著槍套,槍套裡彆著一支黑色手-槍——梵音對槍支略有研究,但她懶得記那些亂七八糟的型號,體積小的統稱手-槍,體積大的統稱衝鋒槍。
“看夠了嗎?”男人抱著胳膊斜靠在門框上,吊兒郎當地問。
梵音收起打量的視線,怯生生地反問:“你是什麼人?”
男人毫不客氣地說:“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
梵音:“……”
最討厭自稱“老子”和“爺”的男人了。
梵音像隻驚弓之鳥一樣睨他一眼,期期艾艾地說:“謝……謝謝。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
男人說:“我叫楊淮安,你愛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梵音斟酌了一下,軟軟地喊了一聲:“楊叔叔。”
楊淮安:“……”
一聲“叔叔”喚醒了末世來臨前的記憶,楊淮安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感覺自己像個欺負小女孩的臭流氓。
“操……”他低罵一聲,氣焰雖然沒剛才那麼囂張了,但語氣也算不上溫和,“跟我出來。”
楊淮安轉身往外走,梵音乖乖跟上。
穿過房間門時,她看見床邊的地板上扔著一件黑色T恤,於是快步走過去,彎腰將T恤撿起來。起身時,她看見屍體的那個東西直直豎立著,不由生出擔憂——不知道男人在死之前有沒有射,如果有,她就有可能懷孕,那麻煩可就大了。這是末世,讓她上哪兒做流產手術去?轉念又安撫自己,不要杞人憂天,她不可能那麼點背。
梵音將T恤套在身上,遮住左胸口的黑色字樣。
她是存在率低於百萬分之一的喪屍病毒天然免疫者,是治愈人類、拯救世界的希望,她極其珍貴,同時又弱小可憐無助。
S教授絕不可能放任她逃之夭夭,就算是海底撈針他也會想儘一切辦法把她抓回去,所以她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踏入客廳,原本嘈雜的環境不知何時變得安靜了。
長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兩個男人。
坐在右側的男人留著利落的短發,雖然坐著也看得出來個高腿長,身材健碩。五官英俊而銳利,左邊的野生眉被一道明顯的刀疤一分為二,使他自帶一股邪魅狷狂的反派氣質。他手裡夾著一支煙,一雙精光畢露的利眼透過稀薄的煙霧,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迷路羔羊般的少女。
和斷眉哥相比,坐在左側的男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溫和很多,不算挺拔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像個正派角色。
楊淮安坐到斷眉哥旁邊的沙發扶手上,拿走他手裡的煙,吸了一口,這才懶洋洋地朝梵音努努下巴,示意她坐到對麵的單人沙發上。
沙發很臟,上麵不僅有腳印,還散落著瓜子殼和煙灰。
梵音用手掃了掃,捋著裙擺坐下去。
“叫什麼名字?”
梵音看向問話的斷眉哥,小聲回答:“梵音,祝梵音。”
太久沒用過自己的本名了,說出口後竟然有種陌生感。
“多大了?”
“十六。”
其實林陳曦滿十八了,但她的臉和發型讓她顯得很幼態,視覺年齡充其量也就十五六的樣子。
梵音故意往小了說,是希望眼前這些人還殘存著一點尊老愛幼的良知,能夠善待她。
“操,姓史的真他媽是頭禽獸,未成年他都下得去手,”楊淮安絲毫不懷疑她說的話,罵罵咧咧地說,“一槍崩了他算是便宜他了,待會兒讓馬嬉皮把他剁碎了喂狗。”
梵音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