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說完,不顧慕三什麼反應,直接離開。
三人走後,慕業的臉刷一下冷下來,陰鬱地盯著兩大一小背影,麵無表情。
佇立好一會兒,才跺腳離開。
到慕族長家後,蘇黛特意把這事說給族長媳婦聽,“伯母,慕三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在村裡待不了多久,”族長媳婦歎口氣,“前些日子張羅蓋房子沒一個肯搭手,隻能不了了之,大家夥都不想跟他打交道。”
“為什麼?”
聞言,族長夫人為難地看著劉卉,不知道該不該接話。
“伯母儘管說,不用擔心嚇到她,劉卉家的糟心事更多,堅強著呢。”
“那行吧,”族長夫人說出緣由,“三房分家時有人聽牆角,把慕業的表現傳了出來,村子人雖然沒全信,也心裡犯嘀咕,後來,那家子全都搬走隻留慕業一個人,本來隻是懷疑也確定下來,都怕他突然背後捅刀子,不敢交往。”
誠然,整個老宅都沒什麼好名聲。
但是,慕海到底經營幾十年,即便讓人大失所望,村裡人看著他的年紀,也不會過多苛責。
相反,慕三不僅身份不占優勢,老實憨厚的形象又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人們完全無法接受他心內藏奸。
劉卉在這方麵很敏感,隻憑寥寥數語就腦補出大概,“人前一副麵孔,人後又是另外一副,無論誰發現,都不敢與這種人打交道,誰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捅一刀!”
“可不是,”族長夫人附和,“鄉下人行事粗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人得罪了,還是彆來往好。”
她雖然不怕這個侄子,卻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蘇黛若有所思,“父母兄長拋棄了他,溪下村民又排斥,所以才想挽回妻兒?”
“就是這樣,可惜當初鬨成那樣,他就算想和好,恐怕也沒人願意!”
三人吃著西瓜討論慕三時,地裡,慕耀正在揮汗如流。
“先休息一下,”慕族長阻止他乾活,“喝點茶水再繼續。”
“行。”
慕耀用毛巾擦擦汗,順勢走到地頭坐到樹蔭下,“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很多,終於不用發愁湊不夠稅糧。”
“那也得交啊,”慕族長很肉疼,“說到底讀書才是正路,倘若你考個舉人、進士啥的,全村的地掛你名下,每年省下的糧食都能堆滿糧倉。”
聽完,慕耀笑了,“這話說的,秀才就這麼不被待見?”
“這倒不是,”慕族長砸吧一下嘴唇解釋,“一個秀才免稅三十六畝,不夠用,得十來個才行,不現實。”
整個平陽縣,從沒聽說哪個村子的秀才超過三人。
可能性太小,他還是盼著點實際的比較好。
慕耀:……
乍一聽沒問題,但是,好像不應該這麼對比吧?
想了想,他誠懇建議,“大伯,我覺得供出十個秀才沒想象中的那麼難,一些出名的書院,門檻就得是童生,你對自己,對老慕家,對溪下村有點信心。”
“可拉倒吧,咱們姓慕的壓根沒幾個有讀書天份的苗子,即便有,也沒人願意花這個錢,慕興和慕知智的例子放著呢,誰會這麼想不開?”
“大伯也這樣想?”
慕耀擰眉。
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句話在一定程度上很有道理。
見識的道理多了,有些人督促自己變好,有些人卻會利用這些滿足自己的私欲。
這兩人或許是個例,卻不可能是最後那批。
溪下村與彆的地方不同,即便有賦稅壓著,也不用擔心吃了上頓沒下頓,與其麵對未知,更多人隻想保持現狀。
然而,祖宗的蔭蔽有限,三十年間人口都翻了一倍,再過三十年會怎麼樣,簡直不敢想。
“我也不想,但是人得認命,”慕族長已經麻木,“你堂哥他們我每一個都送過學堂,結果你也看到,沒一人讀出名堂。”
“長房適齡的孩子很多,還可以繼續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