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天都沒翻一頁,可見是凍著了。
既然這麼冷,為什麼要坐那麼遠?非要挑一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著……
“世子妃可是覺得冷了?可靠近本世子點。”
冉清穀恭敬答話:“回世子,毓兒不冷。”
商容與挑眉笑:“哦?那好,給本世子讀大溯刑法,本世子眼睛累了。”
冉清穀隻得站起來,拿過刑法的書,顫聲讀了出來:“傷人罪四十三例,殘疾手足毆人有傷,是以見血,鼻口,杖三十……傷人罪一百零八
條,鬥毆傷人致死者,絞刑……”
商容與淡淡說著:“你掉了兩條。第五十四條,傷人致殘尚有勞動能力,鞭三百,上交紋銀三百兩,第九十八條,毀壞陰陽(命|根子)發配充軍三百裡。”
冉清穀非常冷,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沒想到商容與全背下來了,且一字不差。
這人不像傳說中那樣是隻會撒潑的草包。
不僅不草包,反而十分聰明。
他嫁過來之前總以為成王世子隻會仗著家世為所欲為,是個手握權勢仗勢欺人的無能廢物,因此他信心十足能與他周旋,現在看來……
他失算了。
與這種人周旋,得萬分小心。
商容與走了下來,“這種小玩意兒,本世子十歲都會默,虧你想得出來,讓本世子上進,本世子若上進,還有滿朝文武什麼事兒,做人不能隻考慮自己,要有一顆普度眾生的心……”
他從冉清穀手裡搶走了那卷律法,不經意間,他觸碰到冉清穀的手。
冰冷冰冷的,比屋簷上掛著的冰棱還冷。
“你手怎麼這麼冰?”他握住冉清穀的手。
凍成這樣還要離他那樣遠,真把他當成豺狼猛獸了?
冉清穀剛被商容與那翻秒天秒地的豪言壯語驚到了,突然被商容與握住手,他本能的往後縮,“謝世子關心。”
商容與拿起一旁放的披風隨意披在了冉清穀的身上,拽著他走到火爐前,“烤會吧,萬一你病了,父王母妃又得罵我了。”
冉清穀溫順說:“謝世子。”
商容與拉著冉清穀的手放火爐上烤了烤,又幫他搓了搓。
幾經折騰,冉清穀的手終於暖和起來了。
這時,王府小廝下人羅貫而入,抱來了錦被物什放在了書房裡供休憩的榻上,出門時,他們鎖上了門。
小廝在出門前煞有介事說:“世子,王妃怕旁人打擾了世子用功,故而命奴才們將書房鎖起來,明早卯時再開門。王妃還吩咐說,如果世子累了,就早點與世子妃休息,用功也不急於這一時,早點懷上子嗣才是大事。”
冉清穀:“……”
王妃為了要孫子也真是煞費苦心。
小廝說完就去跟王妃回話了。
因兩個主子被鎖在書房,伺候的小廝丫鬟沒事乾,就
被關係親近的下人小廝拖到彆處,交頭接耳的問情況。
“世子妃甭提多慘了,我剛剛去鎖門,世子把她的手摁到爐火上烤呢。”
“對、對、對,我也看到了,最開始世子不給世子妃炭火,凍得世子妃渾身發抖,還罰世子妃讀書……”
“還有還有,世子不願意碰世子妃,就連讀書時,都讓世子妃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一旁的丫鬟驚訝的捂著嘴。
其他幾個在感慨著。
“世子妃這是徹底招惹到世子了。”
“太慘了,新婚之夜就被世子拋棄去醉紅樓找娼|妓了,現在又……”
“京都都傳遍了,說世子妃長得醜,可明明世子妃長得那麼好看,比醉紅樓那花魁好看多了。”
“你見過醉紅樓那花魁?”
“沒有。”
……
“桃子,你站那麼高乾什麼?快下來。”純兒微笑衝著屋簷招手。
桃子站在沉魚閣最高的屋簷處,目光死死盯著成王世子書房的方向。
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如同繃緊弦的弓箭,隻要那邊窗格有動靜,她就會飛跳過去,救她家少爺。
純兒見桃子不理她,就喜笑顏開去吩咐彆的丫鬟:“世子妃與世子圓房回來不能受涼,新人第一夜終究是難受的,屋子裡炭火要備充足,床也要軟的,墊子全換成棉的……讓爐子現在就燉上冰棗烏雞,飲食要忌口辛辣,香爐裡的熏香也要換成紫香草……”
幾個丫鬟連連說“是”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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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香煙梟梟,商容與看著緊閉的大門愣了一瞬:“母妃還真是……”
他看了冉清穀一眼,呼出一口氣:“罷了,本世子乏了,更衣。”
說著,他就抬起手,示意冉清穀伺候他更衣。
冉清穀早算到這一步,隻是沒想到這一步來得這樣快,還是他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商容與看冉清穀呆愣在原地,問:“愣著乾什麼?”
冉清穀走了過去,解開他的腰帶,脫掉了外袍。
接著又慢騰騰脫了中衣。
脫掉中衣就看到緊貼身的褻衣,露出的胸膛那塊皮膚白而緊,寬肩窄腰長腿,站在那裡,比冬雪裡的鬆柏還有風骨。
這種精瘦悍利的身材沒經過常年鍛煉,是絕不可能長成
的。
此人的身手比他千倍有餘。
冉清穀心下悵然。
他本以為成為世子就是個草包,文治武功都不行,他隻需要稍微周旋,就能蒙混過關,迫不得已之際,可殺掉對方保命。
現在看情況,他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商容與見冉清穀盯著他發愣,微笑:“怎麼?本王的身材很好嗎?世子妃這麼入迷?”
冉清穀連忙後退一步,行禮:“白毓深知世子殿下有心上人,白毓不敢高攀……”
商容與正要問“我什麼時候有心上人”時,卻聽到冉清穀清清淡淡氣力不足的聲音:“世子被逼娶白毓,實屬無奈,而白毓也是被逼嫁給世子的,白毓萬不敢對世子殿下有非分之想,也絕不會對世子有非分之想,所以殿下不用試探白毓,白毓既答應和離,絕對會遵循承諾。”
商容與臉色一沉:“你是被逼嫁給本世子的?”
白毓點頭:“皇上賜婚,措手不及,我也是身不由己,還望世子殿□□恤。”
商容與心底湧上一股說不上莫名的失落。
他沒想對白毓怎麼樣,隻是他從小被伺候慣了,就有使喚人的習慣。
他鬱悶不已走向書桌後的竹榻:“嗬嗬,你倒是個明白人。”
冉清穀看著身材高大的世子依在竹榻上,拉過毛氈蓋住身體,小半條腿蜷縮著。
這是打算把書房唯一的床榻讓給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