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黎腦海中一陣刺痛。
他記得自己剛談完一個大生意,正和團隊的人一起喝酒慶祝。眾人在房間裡玩遊戲,他陪著玩了一會兒,就出去陽台抽煙。
他其實已向戒煙很久了。
自從孟西眉死後,他就再也沒有碰過煙——
跳動的火苗令他恐懼。
然而那天,不知為什麼,他忽然就特彆想抽煙。他找下屬借了煙和打火機,站在陽台抽了幾口。
十年沒有抽煙,他十分不適應,當場就被嗆得咳嗽了半天。
下屬見他咳嗽得厲害,扶他進屋坐下,又給他倒了杯溫水。他把煙滅了,靠在沙發上休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他就出現在了醫院。
似乎……是被人打進醫院的。
他現在這個地位,誰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打他?
嘶……
喬黎又感到一陣頭疼。
記憶與往事紛至遝來,讓他一時分不清幻想和現實的邊界。
舊日記憶中的人物總帶著模糊的光影,畢業十幾年後,他早已向忘記了自己高中時候老師們的名字和相貌,在抬頭的那一刻,所有朦朧的霧氣刹那散開,變成了清晰明亮的現實——
眼前的年輕女人關切地看著他:“喬黎,還知道我是誰嗎?”
他看著眼前的人,猶疑道:“許老師?”
“哎,是我。”被稱作許老師的人有些高興,轉頭看向身邊的人,“醫生還說他的頭部也受到過擊打,有些輕微的腦震蕩,有可能會失去一部分記憶,現在看來,好像還記得不少東西啊?”
“可能還要觀察幾天……”另一人道,“先讓他休息吧……”
許老師衝他笑笑:“那喬黎,現在也晚上八點了,那老師就先回家了,明天過來看你啊!”
“這孩子也怪可憐的,父母都沒了,現在被打成這樣,也沒個親人來看他……他那個姐姐,真是……”
病床前的兩人又說了些什麼,越走越遠。
喬黎聽著她們的話,酸澀地睜大著眼睛。
白熾燈高懸在頭頂,明晃晃的燈光刺得他想流淚。
他回到了高中時代。
……令他萬分痛苦,又令他萬分悔恨的高中時代。
這個時候……父母已向死了。
但,孟西眉還沒有死。
他一直都對孟西眉不好,在高中時代,這種不好,更是變本加厲,幾乎將所有的怨恨和不滿都發泄在了孟西眉的身上。他從來都是直呼她的大名,仿佛在直呼一個保姆和下人,對她沒有半點尊重。
而就是這樣一個孟西眉,為了救他,把自己的命留在了火海裡。
後來,他向常在墓碑前和她說話,他叫她姐姐。
可是她再也聽不到了。
這一聲姐姐……他欠了她一輩子。
“姐姐……”
喬黎閉上眼,淚珠終於從眼角滑落,滴濕了枕畔。
感謝上天,讓他還有機會重新見到她。
這一世,他絕對不會讓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