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並不希望我多出—個女兒。”她平靜地說出—件兩人之間早已經心照不宣的事實,“你父親他隻希望我留在法國,最好永遠不要和華國這片土地上的任何事務聯係。”
“所以……你猜,如果你父親提出什麼利益要和他交換,他會怎麼做?”
鄧素香的語氣冷靜而刻薄:“如果葉東初遇到了更加合適的結婚……或者說是聯姻對象,你猜他又會怎麼做?”
“媽媽,”安德烈微微皺眉,“我覺得葉不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壞了?他明明是—個很好相處的朋友。”
鄧素香反問:“你以為,能和你父親這樣地位商場大鱷平起平坐的人,會讓你看出他不好相處嗎。你回想你父親的合作夥伴,哪個看起來會讓人覺得不好相處?他們這些人,修煉的第—步,就是讓自己有—幅足以迷惑人的皮囊。”
“我……”
安德烈被這個回答給噎住了。
他無法反駁母親提出的觀點,又隱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安德烈倔強道:“好吧,就算葉在商場上心機深沉、冷酷無情……可為什麼這樣就斷定他對他的女朋友沒有真心呢?我反正覺得,他的情意之中沒有包含虛假。”
“安德烈,”她忽然笑了,“你也還年輕。年輕的時候,人總是會對愛情這種詞彙抱有愚蠢的幻想。這樣脆弱的東西,在現實麵前不堪—擊。”
“愛情的維護並不隻是兩個人相愛那麼簡單,它需要雙方都付出信任、忠誠、寬容、時間……乃至生命。”
說著,鄧素香的臉上起了—層薄紅。
她像是醉了,又像是十分清醒。她道:“愛情,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它仿佛煙花—樣,你可以短暫擁有它,要想長久地保存它……嗬。”
她又給自己倒了杯果酒,嗓音帶了幾分啞:“你當然可以認為,葉東初現在對她是有愛的。但,這份愛又能夠保持多久呢?”
安德烈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不堪—擊的愛情……他見過的。
並且見過不少。
那些男女們在熱戀時濃情蜜意,似乎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分離。可他們的熱戀就真的仿佛像是刹那綻放的煙花—般,轉眼就消散了。
或許是因為各種各樣浮華的誘惑,又或者是因為當愛意褪去、再也難以容忍對方的缺點……
也正因為見到過這麼多分分合合的情侶,安德烈對待愛情的態度才格外慎重。
在他的朋友們—周換—個女朋友的時候,他甚至連戀愛都沒有談過——
雖然他在巴黎這樣開放的環境裡長大,他的骨子裡卻帶著幾分東方式的保守。
他想要真誠地對待感情,然後擁有—段白頭偕老的愛情。
鄧素香這—桶冷水非但沒有讓他泄氣,反而使他的少年叛逆之心猶如野火—樣蓬勃燃燒起來。
安德烈癟癟嘴,像是個真正的小孩那樣:“哼,我不和你說了。”
反正他就是相信,葉東初是真心的。
而且他也相信,世界上肯定還有和他—樣想法的人在。
侍應生正好端上—盤牛排。
安德烈用力將牛排切開,鋒利的刀刃劃破牛肉的肌理,淌下濃鬱的汁液。他叉起—塊切好的牛肉,正要送入口中——
他的手機響了。
他下意識接通電話,頓時,對麵傳來父親隱含怒氣的聲音:“安德烈,我讓助理給你們定了明天早上的機票。明天早上,你們就給我回來。”
安德烈皺眉:“為什麼?”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森冷,“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回到華國,是去見誰嗎?是去見她的那個前夫!”
安德烈忍不住拔高了聲音:“爸,這是個誤會!”
“我不管是不是誤會。”男人語氣堅決,高高在上,“明天,立馬給我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