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訥訥問道:“隻要是能夠證道,其他的什麼都是無所謂的是吧?”
這是她來了九州雲荒之後,聽到的最核心的論調。
對於修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道。
為了道,為了長生,為了成仙,他們可以弑父殺兄、可以背叛宗門、可以拋棄所有的人性,一切罪惡血腥肮臟之事,他們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去做。
這樣的道,是真正的修仙之道嗎?
或者說,這真的是正確的道嗎?
寧清秋迷惑了。
到底是因為她還殘留著軟弱天真的本性,還是說……這個世界錯了?
陸長生對她說道:“寧清秋,你若是想要證道無極,那麼,就不要有太多的仁慈。這個世界,你不殺人,人必殺你。就像是朝陽郡主,這次的決鬥,你若是不全力以赴,那麼若是死了,也不要怨天尤人,因為她,本就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說得再狠,也藏著關心。
這是警告。
也是提醒。
他不希望,自己親手救下來的這個人,有一天,會這樣死在她的善良裡。
作為修士,她還不夠狠,也太容易輕信人。
寧清秋問他:“非殺不可?”
是問殺千毒手,也是問……朝陽郡主。
朝陽郡主願意把自己的實力修為和她封印道同等的地步,相當於自縛手腳,到時候必然是捉襟見肘。
畢竟她才是真正的混跡在築基期的修士,對於自己實力每一絲每一毫都能夠精確的使用,猶如臂使。
而朝陽郡主,到時候定然是不熟悉自己體內那股比起元嬰來弱小了無數倍的力量,她的使用方法不一定比得上她。
畢竟不熟練。
要殺朝陽,不是沒有機會。
寧清秋越過他的肩膀,可以看到朝陽郡主死死盯著這邊的眼。
那裡麵有火光閃耀,最終卻隻是化作一團瑩瑩淚光。
她的手指摳進了門窗欄上。
陸長生像是沒有注意到身後那灼熱的視線,或者是說,他本就是故意。
他點頭道,聲音鏗然,絕情:“非殺不可。”
斬釘截鐵,切金斷玉。
寧清秋倒吸了一口涼氣。
絕情如斯。
當真是郎心似鐵,宛若磐石。
好狠的心腸。
和那副清冷麵貌,全然不同。
寧清秋背脊生寒。
朝陽郡主像是再也承受不起。
她轉身進屋,拂袖一甩。
門轟然闔上。
徒留門框上深深的五個指印。
寧清秋最後隻輕輕的說了一句:“陸長生,你沒有心。”
便也進屋,帶上了門。
蘇紅衣不知道什麼時候閃了出來,嘖嘖兩聲。
“哎,大名鼎鼎的陸長生,也會有被人誤解至此的時候,當真是……大快人心啊!”
他撫掌而笑。
陸長生半側著臉,對著客棧門口處凝視。
他沒有理會蘇紅衣。
轉身便走了。
蘇紅衣撇撇嘴,閃身到了外間的一顆通天大樹之上。坐在樹枝上,翹著腿,嘴裡慢悠悠的哼著曲兒。
飲下一口酒。
“開不起玩笑的家夥,實在是無趣啊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