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其一生,他都忘不了那種感覺。
寧清秋的眼神漸漸地清明。
那雙眼,清澈見底,宛若身邊的流泉。
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容的時候,她想起了一句話。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這樣的人,見過一眼,就該是永生難忘的。
她卻是,把他和明遠,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難怪要生氣的。
她輕輕地揚起一個笑,乾淨明麗得像是夕顏花。
“恩,醒了。”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笑了起來。
然後——
寧清秋先停下來,有點無語:“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有點傻?彆人看到了還不得嘲笑啊。”
就這麼不說話,隻是乾看著對方笑
又傻又幼稚。
七夜微微挑高一邊的劍眉,他的眉長得特彆好,長眉入鬢,淩厲鋒銳的弧度,看一眼,都能把人心吊起來。
“誰敢?”
輕描淡寫,卻是霸道絕倫的強勢。
“也是,森羅鬼刀,人人都要畏懼三分的。”
寧清秋帶著一點打趣的意味說道。
七夜半點兒不臉紅的接下她的稱讚。
然後,他的眼眸驟然一凝。
身周的一切,都像是被強大的力量,弄成了靜止。
或者說,這裡成了一塊絕緣地帶。
樹葉停在了半空,風聲驟然而止,溪水不再流動,就是旁邊青石下正在朝著自己的巢穴搬動著食物的穿山蟻都是一隻腳踏足半空,卻是一動不動了。
這方天地,唯一能夠自由活動的生物,就隻有他們兩個了。
“你剛剛說什麼?”
他的尾音,甚至是帶了點顫抖。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並沒有告訴她,自己是鬼刀七夜。
她隻知道他叫做七夜。
並不知道第七夜。
知道這件事的,隻有她還沒有失憶的時候。
難道說
而且,失憶後的寧清秋對他說話的態度,也沒有這樣的不見外。
帶著慣有的打趣,開玩笑的語氣。
寧清秋突然就有點心酸。
七夜這樣的男人,這一生,可以是輝煌燦爛,可以是眾人膜拜,但是絕不可能是現在這樣,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惶恐。
她沒有賣關子。
直截了當的說道:“我都記起來了。一切的一切。”
包括他。
七夜的眼眸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那一刻他眼裡蓬勃而出的情緒,濃烈得讓寧清秋都有了一瞬間的膽戰心驚。
然而——
他微笑起來,宛若九天銀河倒灌,漫天繁星璀璨,那萬載不化的寒冰也是消融。
“真好。”
他說。
然後,一切都恢複原狀。
溪水潺潺流動,竹葉沙沙作響,就連穿山蟻都是小眼珠裡麵閃過一絲茫然,然後繼續勤勤懇懇的搬著食物。
寧清秋也笑起來:“我也覺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說著,她發現自己和七夜又在重複之前的傻傻的行為,便是乾脆利落的用手在身上的青石上麵一撐。
自己從他的懷裡坐直了。
七夜眉一蹙:“你傷還沒好,小心點。”
清秋一運靈氣,發現幾乎是暢通無阻,看了一下等級,已經是築基高期的修士。
這幾乎是來了個三連跳。
——比起失憶前。
她高興極了,眼睛彎彎如月牙:“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也不知道你今天喂我的是什麼丹藥,效果極佳。我這傷,幾乎是好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