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
“哈，公公這樣子不會當真了吧，本宮是在和公公開玩笑呢！”看著一臉呆滯的梁九功，吳雅掩著嘴輕笑了起來。
“本宮又不是第一天進宮，宮裡的規矩自然是知道的，哪有宮嬪坐在乾清宮門口等皇上的道理？
再說了，本宮身子雖然不好，但是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還是等得了，哪裡需要坐等？
本宮這裡沒什麼可吩咐的，公公還是進去伺候皇上吧，省得皇上身邊少了得力的人。”
梁九功：“……嗬嗬，娘娘真愛開玩笑。”
看著麵前笑顏如花的德妃娘娘，梁九功那個心情真是一言難儘。
努力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梁九功躬身行禮道：“那奴才就先進去了，娘娘要是有什麼彆的吩咐，儘可告知奴才的徒弟小魏子……”
梁九功指了指大門口守著的一個瘦長臉的小太監道：“有什麼讓他去辦就是了。”
“嗯，去吧！”吳雅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梁九功：“……”
懷著極為複雜的心情，梁九功回到了乾清宮大殿，把剛才發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向康熙稟告了。
“……德妃說自己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還是等得了的？”此時康熙的表情極為怪異。
他怎麼聽著這話不大對勁啊，德妃的意思不會是：她最多能等一個時辰，多了就等不了、直接回去了的意思吧？
“……是，德妃娘娘當時就是這樣說的。”梁九功小心用餘光看了看有些茫然的皇上，想了想當時的情形，斟酌道：“總之奴才看著，德妃娘娘倒是一點都不著急害怕，似乎宮中的流言對她沒有任何的影響一般。”
也不知道德妃娘娘到底是心大還是有什麼底氣，到這個時候還能這般鎮定？可是他記憶中的德妃娘娘也不像是心大的人啊……呃~~記憶中的德妃娘娘貌似也不會和他開玩笑來著……
反正梁九功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這位德妃娘娘了。
康熙：“……這倒是和朕想的有些不一樣……”
不是有些不一樣，是很不一樣。
他自然知道德妃是無辜的，德妃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無辜的，但是德妃應該不知道他知道她是無辜的事啊。
麵對著自己如此這糟糕的境況她還能這般淡然，甚至說出搬椅子坐等的玩笑話來，除非……她猜到了！
康熙的瞳孔驟縮，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皇、皇上？”梁九功被康熙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了一跳，而且看皇上此時的表情似乎很震驚，不知皇上想到了什麼。
“沒什麼！”康熙抹了一把臉，慢慢地坐了下來，又恢複到了先前冷靜的模樣。
“你把德妃叫進來吧！”他想證實了一下的想法。
“嗯？是，奴才這就讓德妃娘娘進來。”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但是既然皇上這麼說了，他們當奴才的照做就是了。
隻是還沒等梁九功走兩步，就又被康熙叫住了。
“罷了，還是讓她在外麵候著吧，一個時辰後再讓德妃進來。”康熙沉吟道。
不管德妃知不知道，這場戲必須是要演下去的。
梁九功：“……是，皇上。”
果然是君心難測，這一會功夫就又換了一個主意。
乾清宮外，吳雅還在靜靜地等著。
也不能說靜靜地，一開始她心情的確還是挺平靜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就慢慢開始煩躁起來，心裡的戾氣也越發地重了。
她倒不是沒有這個耐心，上輩子一忙起來，三三十個小時連軸轉她都沒叫過一聲苦，更何況隻是站一會呢？
但是一想到是康熙那個死渣男讓她等的，吳雅就忍不住心生暴躁。尤其在等了過了半個時辰後，還沒見有人叫她進去，吳雅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行，有種，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忍！
吳雅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卻越發地平和了，卻看得一旁的小寧子越發是膽戰心驚。
小寧子：娘娘這個樣子……不會要打人吧！
懷著忐忑的心情，小寧子接下來把娘娘盯得更緊了，生怕娘娘突然暴起，大鬨乾清宮，那真是要命了。
吳雅自然不會傻到大鬨乾清宮，如果是前世她自然是不懼的，但是麵對這個沒有前世記憶的康熙，她不會傻用自己的性命來挑戰封建君王的權威。
吳雅一改先前的煩躁，就這麼站在那裡靜靜地等著，頭微微下低，腰身挺得筆直，不僅連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腳步子都沒有挪動。如果不是還有一些細微的呼吸聲，讓人錯認為一尊雕像都未可知。
又過了半個時辰後，乾清宮的大門終於“吱呀”一聲又被打開了。
吳雅看著眼帶歉疚之色的梁九功，微微一笑：“公公，皇上可是有功夫見本宮了？”心裡卻恨得牙根直癢癢。
麻蛋，她說一個時辰，那個死渣男還真讓她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她娘的腳都站麻了！
梁九功躬身：“是，皇上已經處理好了政事，現在請娘娘進去呢！”
“有勞公公了。”吳雅微微頷首，然後挪著有些僵硬的雙腿，一步一步向大殿中走去。
吳雅一進大殿，就看到了正大光明匾下麵正奮筆疾書的康熙，吳雅定了定神，然後雙手互握合於胸前，雙腿微屈，朝著康熙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而正上方的康熙就像是沒聽到吳雅的聲音一樣，依然繼續著自己的事，甚至連停頓都沒有一下。
這是下馬威嗎！
吳雅握拳的手一緊，臉上的笑容卻更盛了，康熙不叫起，她也不動，始終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直等到她的身子開始微微發顫，康熙這才像看到她這個人一般，淡淡地道：“起來吧，又不是什麼重要場合，行完禮自己起來就是了，何必這麼拘泥？”
吳雅：“……皇上教訓的是，是臣妾太過拘謹了。”
呸，說的比唱得還好聽，她要是不經允許就自己起來，她相信自己下一秒絕對會被這個死渣男扣上一個大不敬之罪、狠狠地訓斥一通，信不信？
不動聲色地扭了扭有些發酸的膝蓋和胳膊，吳雅在心裡狠狠把坐在龍座上的那個人罵得狗血淋頭。
康熙：“……”
他怎麼感覺德妃又在心裡罵他？
摸了摸有些發癢的鼻子，又看著一臉謙卑順從的德妃……應該是錯覺吧！
“咳咳，說吧，這麼急著要見朕是所為何事？”康熙扔了筆身子後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居高臨下看著吳雅，一臉的漠然。
“臣妾是來請皇上為臣妾主持公道的。”吳雅朝著康熙微微欠身，然後毫不回避地看向康熙。
“近日宮中出現了一些流言，說是皇貴妃小產一事和臣妾有關，那個紫川的宮女更是臣妾指使的。
清者自清，臣妾本不想理會這些無稽流言，但是沒想到這些流言愈演愈烈，大大損害了臣妾的名聲。
為了臣妾的清白，也為了這後宮的清淨，臣妾希望皇上能在重查皇貴妃小產一事，還臣妾一個公道！”吳雅的聲音鏗鏹頓挫，格外得有力。
康熙深深地看了吳雅一眼，淡淡地說道：“這件事的原由朕已經查明了，本就和你無關，又何必重查，朕從頭到尾也沒有說過你和這事有半點關係。”
“但是皇上卻放任流言在宮中肆虐，任憑那些小人詆毀臣妾的清譽，豈不是表示皇上其實是不信任臣妾的？臣妾……”
“德妃，你逾矩了！”
“皇上恕罪，臣妾剛才放肆了。”見康熙語氣嚴厲起來，吳雅不慌不忙地跪了下來，眼神卻沒有一絲波動。
“臣妾一時著急，怕皇上不相信臣妾，以至於說錯話了，還請皇上饒恕臣妾這一次。”
康熙：“……”
看著嘴裡說著恕罪的話，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恕罪意思的德妃，康熙不由地眯起了雙眼。
他現在可以確定，德妃是真的知道了什麼，不然就算皇貴妃一事不是她做的、她心中無愧，麵對這宮中的流言和他的漠然，德妃不可能如此鎮定。
想到這裡，康熙的眼中瞬間迸發一抹淩厲的殺意，可是當他的眼神觸及到德妃那平靜的目光之後，心中就像是被突得澆了一盆涼水一般，整個人變得透心涼，那點殺意也瞬間地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怎麼會想到要殺德妃？
康熙左手捂著額頭，右手卻緊緊地扣著龍椅上的扶手，那泛白到有些顫抖的指尖，彰顯著康熙此時的心情極為不平靜。
康熙放下手，又恢複了剛才的漠然：“行了，流言這件事朕知道了，朕會處理的，你先下去吧！”
“……臣妾多謝皇上，臣妾告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吳雅慢慢地站了起來，心中凜然。
雖然那抹殺意隻是一閃而逝，但是吳雅還是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康熙剛才對她動了殺心！
一想到剛才康熙真的想殺她，哪怕隻有一瞬，吳雅就有一種極為震驚和不可思議的感覺。
但是震驚之後，一種莫名的委屈湧上了她的心頭。
康熙居然想要殺她？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