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雅點了點頭，語氣平靜道：“臣妾自然知道這青黴素有奇效，不然這些年臣妾也不會發大把時間在這青黴素的研發上麵，隻是皇上怎麼知道青黴素有這些作用的？而且那些專有名詞……皇上說的倒是順溜。”
吳雅抬頭看向康熙的眼睛，不錯過他此刻任何表情的變化，眼神更是格外的微妙。
康熙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青黴素的作用，朕臨行的那天你不是和朕說過了嗎？況且……”
康熙從案上抽出一本冊子放在吳雅麵前：“你昨天帶來的醫藥箱裡麵，有記著青黴素的具體用法、適用的病症、產生的效果、以及不良反應等等。德妃，不得不說，你寫的很是仔細，就差沒把具體製作方法寫上去了。”
吳雅：“……”
敢情是她自己寫的，她還以為……
吳雅有些尷尬地咳了咳：“原本皇上是看了臣妾寫的使用手冊，隻是皇上光看了臣妾寫的這些，就認定青黴素有這麼多的功效嗎？
明明皇上隻是昨天才用的青黴素，而且也隻是用於皇上的病而已，其他的那些功效皇上也都沒有驗證過，皇上難道就不擔心臣妾誇大了這青黴素的功效了嗎？”吳雅眯起了眼睛，心中還是有些疑慮。
康熙笑著搖了搖頭：“朕絕對相信德妃你的品性和你作為一名醫者的操守，德妃你肯定絕不會在這上麵誇大其詞的。就算有略微的不實的方麵，你也隻會往抱守了說，而不是誇大。”
“皇上倒是信臣妾，臣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操守。”吳雅用了抿了抿嘴，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高興。
但是作為一個醫生被人這麼誇讚，她真的很難控製自己不開心。
吳雅此時的小表情絲毫瞞不過康熙的眼睛，康熙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他就知道她經不住這樣的誇！
但康熙還是裝沒做沒發現的樣子，若無其事地道：“自然了，朕這麼信德妃你，也不僅僅是相信德妃你的操守。
實際上在昨天晚上，朕已經拿了幾丸青黴素給了幾個受了刀傷的將領使用，四人裡麵三個都退熱了，有了好轉的跡象。其中一個傷得最重的雖然說溫度沒怎麼降，但是卻奇跡的恢複了意識。所以朕才這般確定，德妃你做的這個青黴素的確有奇效。”
吳雅剛剛上揚的嘴角立刻垮了下來。
吳雅瞪著康熙，就好像對方乾什麼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她說康熙怎麼就這麼容易相信她呢！敢情是已經做了試驗啊！虧她剛才還有那麼一點感動！
吳雅“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連招呼都沒打，就要往外走，被康熙連忙叫住了。
“德妃，你這是要去哪裡？”康熙真是頭疼了。
這性子，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呢？
吳雅猛地一頭，狠狠地瞪了康熙一眼，怒道：“去哪裡？臣妾給皇上寫青黴素的製作法子去！”
說著吳雅一甩帳子就出去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錦珠和一副頭疼表情的康熙。
“皇、皇上，我們娘娘、我們娘娘，她、她……”錦珠的舌頭都打結了，想為他們娘娘解釋一下，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正當的理由。
“罷了，你們娘娘這樣對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朕也算是習慣了，你快跟上去吧！仔細你家娘娘走急了摔了。”康熙無所謂地揮揮手道。
在沒想起前世記憶之前，他都已經習慣了這女人的說話方式；現在想起來了——那他就更習慣了。
錦珠：“……”
總覺得皇上是越發縱著他們娘娘了。
道了聲“是”後，錦珠就連忙追了出去。
出了帳篷，錦珠發現吳雅並沒有走遠，而是在不遠處低頭沉思，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娘娘，您在想什麼？”錦珠好奇道。剛才還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現在卻一下子冷靜下來了？
“本宮在想……皇上為什麼說我是一名醫者？”吳雅摸著下巴沉吟道。
錦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娘娘您不是？”
娘娘會醫這事在外頭是個秘密，但是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不然若沒有皇上的允許，娘娘哪能從禦藥房拿那麼多藥材來做實驗？
“……本宮自然是，但是以前的皇上……可從來沒有說過本宮是一名醫者啊！”吳雅語氣悠悠道，眼神暗了暗。
錦珠是越發疑惑了：“……娘娘您到底想要說什麼？”
“……沒什麼，也許是本宮想多了。行了，回吧，還要給皇上寫方子呢！”吳雅搖了搖腦袋說道。
回到自己的帳篷，吳雅就讓錦珠為自己研墨、開始寫青黴素的製作流程了。
看吳雅這麼上心，錦珠不禁有些奇怪：“娘娘，您就這麼把這青黴素的方子交出去，不找皇上要些補償？”
這可真不像他們娘娘，要知道，之前娘娘的那個琉璃的方子，娘娘就敢張口跟皇上要50萬兩銀子。現在這青黴素的作用遠不是那些中看不中吃的琉璃能比得上的，娘娘居然一點條件都沒提？
吳雅搖搖頭，神情嚴肅：“如果是旁的東西，本宮說什麼也會狠狠地敲上皇上一筆。但是這種治病救人的東西，若是還談條件的話，那就是喪良心了。”
她就算真的想賺錢也不會利用醫藥賺錢，那是她的底線。
看著一臉嚴肅的娘娘，錦珠臉上浮現了一絲敬佩之色，歎道：“娘娘果然是醫者父母心，要是彆人發明了這樣救命的藥，一定會捂得死死的，是說什麼都不會把方子拿出來的。等皇上把這青黴素推廣開來，那娘娘可天下第一功德之人了。”
“推廣？這玩意怕是不那麼容易推廣開來的。”吳雅筆尖一頓，皺了皺眉。
在原來的曆史上，青黴素的誕生始於20世紀20年代末，但是青黴素真正登上曆史舞台，並在整個醫療史上劃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卻是在二戰時期。
正是因為青黴素在二戰末期橫空出世，迅速扭轉了整個戰場的戰局，大量受到感染的傷員在青黴素的作用下保住了性命，大大減少了二戰中戰士的傷亡人數。
雖然說戰後的青黴素更是得到了廣泛應用，用於各方各麵細菌感染的疾病，但是它的本身是脫胎於戰爭的，是一種強大且極為重要的戰略物資。
現在的大清群狼環伺，北有沙俄，西有新疆西藏等分裂勢力，南邊的土司也很不安份，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他國番邦，時不時地騷擾者大清的邊界、發動一場戰爭。可以說，大清現在正處於一個多戰爭的階段。
但是青黴素的出現，可以讓大清在戰爭中保留更多的戰力，在整場戰爭中占據絕對的上風。
康熙那樣的人，也絕對不會想不到這點的。不然他也不會昨天就把給自己治病的青黴素讓下麵的將士去服用查看效果。
吳雅敢肯定，青黴素以後絕對會成為一種重要的戰略物資，康熙會對它的流通進行異常嚴格的把控。民間就算會有，數量也是極少的。康熙是絕不允許彆的勢力得到青黴素的。
倒不是說康熙冷酷無情，這隻是屬於帝王的思維和決策。
“娘娘，您怎麼不說話了？為什麼這青黴素推廣不開來？”見娘娘久久不說話，錦珠不由地催道。
這麼好的一東西，皇上為什麼不廣泛推廣？要是真推廣開來，大清每年能死不少人的。
吳雅搖了搖頭：“罷了，這隻是本宮的一點猜測，不說也罷。這方子既然給了皇上，那就讓皇上自己處置吧！其他的咱們不用多管，也不是咱們該管的。”
雖然康熙一向縱容自己，但是吳雅還沒有臉大到認為就憑她說兩句，康熙就會同意放棄對青黴素的把控。彆的小事上康熙或許會依著她，但是這種關乎到國家的大事，康熙有自己的決斷。
想到這，吳雅心中不禁皺了皺眉，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
罷了，她隻是一個醫生，其他的也管不了太多。她與其考慮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想該怎麼把牛痘研發出來吧！
在牛痘發明之前，天花在中國，乃至整個世界都是一種極為可怕的烈性傳染病，死亡率極高，就算僥幸活了下來，也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康熙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其實大清現在也並不是沒有種痘的方法，從北宋起，中國就有接種人痘防治天花的技術，就是把患天花的病人身上的水泡結痂物，磨成粉末吹進健康人的鼻孔。
這樣就能使健康人感染上一次輕度的天花，這種天花比較容易治愈。而眾所周知，人隻要得到一次天花之後，今後永生就不會再得天花了。
但是接種“人痘”這種方法並非萬無一失，接種者還是有一定幾率會染上重症天花，留下一臉麻子甚至連性命都有危險，遠不及牛痘來的安全。
不過天花疫苗的研發不像青黴素那樣找些青黴素、在皇宮裡就能做了，天花疫苗，必須要通過康熙的幫助才能有可能實現。
首先想要研製這種天花疫苗必須從牛身上找到牛痘，這是一個大工程。更重要的是，牛痘疫苗必須要經過大量的人體試驗確保它最終實施的安全性。這些……也隻有康熙有那麼大的能量才能辦到。
這次回宮後，還是把牛痘的事和康熙說一下吧！相信通過這次青黴素當敲門磚，他應該會答應吧！
吳雅咬著筆杆想到。